中转站是片悬浮在虚空中的纯白平台，四周散落着大小不一的传送门，每个门扉上都流动着不同颜色的光纹，代表着不同难度的副本。
裴无忧刚站稳，就听见脑海里的机械音提示积分到账，连同三个技能一起存入了个人面板。
她正低头研究面板，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那种新手玩家的慌乱步伐，而是带着某种刻意收敛的沉稳，像猫爪踩在绒布上，几乎没什么声响。
裴无忧下意识侧身，消防斧（副本奖励可带出）反手横在身前，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对面站着个男人。
很高，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
五官深邃得像被精心雕琢过，眉骨高挺，鼻梁笔直，薄唇微抿时带着种疏离的冷感。
尤其那双眼睛，漆黑得像深潭，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里面没有惊讶，没有警惕，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是那种能让言情文作者写满三页纸外貌描写的长相，放在现实里足以让星探打破头，但在这死亡率超高的无限流世界，过分惹眼的皮囊往往是催命符。
裴无忧挑眉，没放松警惕：“有事？”
男人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动作流畅得带着某种奇异的仪式感。
他的目光扫过她沾着血污的外套，扫过她手里紧握的消防斧，最后落回她脸上，语气平淡却异常笃定：
“我叫季穆祉。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主人。”
裴无忧愣了半秒，随即嗤笑一声。
她见过想抱大腿的，见过组队求带的，还是头一次见上来就认主人的，还是这么个看起来不好惹的角色。
“我没兴趣养宠物。”她收回消防斧，转身想走。这人眼神里的偏执让她不舒服，像盯上猎物的蛇，只是不知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季穆祉却快步跟上，始终保持着半步的距离，不远不近，既不冒犯又寸步不离。“我不是宠物。”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我能为你清理障碍，处理麻烦，甚至……替你去死。”
裴无忧脚步一顿，回头看他。阳光透过中转站的透明穹顶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完美的下颌线，可那双黑眸里的认真却让她心头微沉。
这不是玩笑，也不是计谋，更像是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
“理由。”她懒得拐弯抹角。
季穆祉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在上个副本，我本该被抹杀。是你无意间掉落的一块碎玻璃，折射的光线触发了机关，毁掉了那个副本的核心，我才得以存活。”
他顿了顿，补充道：“系统判定，你是我的‘救赎者’。”
裴无忧想起来了。那是她刚穿越过来的第一个小时，为了撬开铁笼，随手掰断过一块生锈的铁窗玻璃，确实随手扔在了地上。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
“巧合而已。”她不以为然。无限流里的生死本就瞬息万变，哪来那么多因果。
“对我而言，不是。”季穆祉语气坚定，“在这个世界，依附强者是生存法则。而你，是我见过最强的人。”
他见过太多玩家在副本里挣扎求生，像裴无忧这样，以一己之力扭转剧情，甚至让副本规则产生偏移的，仅此一个。
裴无忧打量着他。男人身形挺拔，站姿如松，虽然没露出什么肌肉线条，但能看出爆发力极强。
尤其那双眼睛，看似平静，实则藏着惊人的狠劲——那是只有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过，才能淬炼出的眼神。
留着或许有用。她心里盘算了一下。
无限流副本越来越难，多一个得力的帮手总比单打独斗强，前提是能拿捏住。
“我没什么规矩，”她突然开口，语气冷冽，“只有一条：背叛者，死。”
季穆祉毫不犹豫地颔首：“明白。”
“还有，”裴无忧瞥了眼他干净得过分的衬衫，和自己满身的血污形成鲜明对比，“别跟个影子似的晃悠。下一个副本，给我弄把趁手的武器。”
她那把消防斧虽然顺手，但太重了，不利于速度型战斗。
季穆祉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好。”
这时，不远处的一个传送门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门扉上浮现出副本名称——《午夜医院》。
那是个难度极高的A级副本，死亡率超过70%。
裴无忧看了一眼，抬脚就走。
挑战高难度副本，才能获得更多积分和技能，这是她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唯一信条。
季穆祉紧随其后，步伐稳健。
路过中转站的武器库时，他顺手拿起一把泛着冷光的唐刀，刀鞘漆黑，刀柄缠着防滑绳，长度和重量都恰好适合裴无忧的身形。
“这个，应该合用。”他将唐刀递给她，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裴无忧接过，入手微凉，重量刚刚好。
她拔出刀鞘，刀刃锋利得能映出人影，显然是把好刀。
她没说谢谢，只是握着刀，率先踏入了那道红光闪烁的传送门。
季穆祉看着她的背影，黑眸里的偏执悄然隐去，只剩下绝对的服从。
他知道，跟着这个女人，或许会走向比死亡更危险的境地，但他甘之如饴。
毕竟，能成为她的利刃，是他在这残酷世界里，唯一的生存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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