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声像细密的蛛网，缠得人心里发闷。
裴无忧盯着画像上那双仿佛活过来的眼睛，指尖在唐刀刀柄上轻轻敲了敲：“看来这古堡的主人，和‘我’有点关系。”
季穆祉走到她身侧，目光扫过画像下方的铭牌——【艾莎·雪诺，1897-1915】。
他指尖在冰冷的铭牌上划过：“一百多年前的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不太可能是巧合。”
“或许不是巧合，是设定。”裴无忧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房门，刚才自动关上的门此刻竟虚掩着，露出一条漆黑的缝隙，“这本小说里，到处都是这种故弄玄虚的伏笔。”
推开门的瞬间，钢琴声戛然而止。
书房比想象中更大，四壁立着顶天立地的书架，中间摆着一张雕花书桌，桌上摊着一本翻开的乐谱，墨迹早已干涸。
而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又坐着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
他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俊朗，此刻正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们，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终于……等来了。”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艾莎，你还是回来了。”
裴无忧皱眉：“我不是艾莎。”
“不，你是。”男人固执地摇头，枯瘦的手指指向墙上的挂钟——那挂钟竟不知何时开始走动，指针疯狂旋转，最后定格在三点十七分，与楼下座钟停住的时间一致，“你看，时间到了。该履行承诺了。”
季穆祉突然上前一步，挡在裴无忧身前，短刃直指男人：“你是谁？这古堡到底藏着什么？”
男人却像没看见那把刀，只是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黄铜钥匙，放在桌上：“打开那个柜子，里面有你要的真相。”
他指着书桌旁的一个铁皮柜，“但记住，看到真相的人，都要留下当‘守钟人’。”
裴无忧没动，目光落在男人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个与她同款的银色手环，只是表面布满划痕，显然用了很久。
“你也是玩家？”她问。
男人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曾经是。五十年前，我和队友通关了十个副本，拿到了进入这里的权限。他们都想知道‘世界真相’，结果……”
他指了指书架后的阴影，“都成了那东西的养料。”
阴影里传来细碎的响动，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
裴无忧看清了——那不是虫子，是无数根黑色的藤蔓，正顺着书架缝隙往外蔓延，藤蔓上还挂着残破的衣物碎片。
“这古堡是个‘中转站’。”男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连接着书里世界和‘外面’。艾莎是第一个发现秘密的人，她想毁掉这里，却被当成了祭品，永远困在了画像里。”
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嘴角溢出黑色的血。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像纸一样贴在骨头上，最后化作一捧黑色的粉末，散落在地毯上。
而那枚黄铜钥匙，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裴无忧手里。
“守钟人大概就是这样‘上任’的。”季穆祉踢开脚边的粉末，“他说的‘外面’，会不会是你原来的世界？”
裴无忧没回答，拿起钥匙走向铁皮柜。
柜子上了锁，钥匙插进去的瞬间，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柜门打开的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意涌了出来。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日记，只有一面镜子。
镜子里映出的，不是裴无忧和季穆祉的脸，而是一片燃烧的火海。
火海中，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人正在尖叫，正是画像上的艾莎。
而站在火海前的，是一群举着火把的村民，他们的脸，竟与雪山里那些雪女的脸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裴无忧轻声道，“雪神祭坛和这座古堡，本就是同一个局。”
镜子里的画面突然变了。出现了十年前的科考队，他们在雪山发现的不是祭坛，而是通往古堡的密道。
而那些失踪的村民，根本不是被祭坛反噬，而是被艾莎的怨念困住，成了雪女和雪怪的原型。
“主线任务更新：摧毁古堡核心。”机械音突然响起，“提示：核心与艾莎的画像相连。”
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再次关上。
书架后的藤蔓疯狂涌来，这次不再是缓慢蔓延，而是像毒蛇般直扑两人！
季穆祉挥刀斩断迎面而来的藤蔓，却发现断口处立刻长出新的枝芽：“这些东西杀不死！”
“去毁画像！”裴无忧喊道，自己则冲向书桌，抓起桌上的乐谱——乐谱背面画着一个简易的阵法，正是艾莎当年用来封印古堡的图案。
季穆祉立刻会意，转身冲出书房。
走廊里的肖像画不知何时全部转向，画中人物的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泪水，顺着画框往下滴，在地毯上汇成小小的溪流。
他直奔中间那幅艾莎的画像，短刃劈向画框，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
画像中的艾莎嘴角勾起冷笑，眼神冰冷如霜。
“需要祭品才能破开封印。”裴无忧的声音从书房传来，她不知何时已经跟了出来，手里拿着那本乐谱，“当年村民用艾莎当祭品，现在……得用‘执念’来换。”
她将乐谱扔向画像，乐谱在空中自燃起来，化作一道火符贴在画框上。
画像剧烈晃动，艾莎的脸开始扭曲，发出凄厉的尖叫。
“这是她最后的执念——毁掉所有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裴无忧看着季穆祉，“我们得帮她。”
季穆祉点头，突然抬手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滴在火符上。
他的血似乎带着某种特殊的力量，火符瞬间暴涨，将整个画框吞噬。
画像在火焰中化为灰烬，那些蔓延的藤蔓也随之枯萎，阴影里的响动彻底消失。
整座古堡开始震动，墙壁上的砖石簌簌掉落，露出后面的天空——不再是灰蒙蒙的雾，而是和雪山一样的星空。
【支线任务完成：解开书房密码锁（隐藏奖励：世界线碎片x1）】
【主线任务完成：摧毁古堡核心】
【副本《古堡迷局》即将关闭，玩家裴无忧、季穆祉将在3分钟后传送】
机械音消失的瞬间，裴无忧看到了最后一幕——那个化为粉末的老玩家，竟在空气中凝聚出模糊的身影，对着他们鞠了一躬，然后彻底消散。
“守钟人……解脱了。”季穆祉轻声道。
裴无忧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手腕的手环上。那枚世界线碎片正嵌在手环内侧，散发着微弱的光。
“看来，离‘出去’又近了一步。”她抬头看向季穆祉，月光透过破碎的屋顶洒在他脸上，映出他眼中的坚定。
白光再次亮起时，裴无忧听到季穆祉在她耳边说：“无论你要去哪里，我都跟着。”
这一次，她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坍塌的古堡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段被彻底埋葬的往事。
而远方的星空中，有一颗星星悄然亮起，像是谁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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