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铁轨上颠簸,窗外的景致从江南的烟雨朦胧渐变成北方的苍茫辽阔。
裴无忧将那张半张照片平铺在小桌上,指尖摩挲着照片边缘——红裙舞女身边的男人戴着同款手环,手环上刻着的编号“734”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我的编号是901,你的是902。”裴无忧看向季穆祉,“734号玩家至少比我们早进入副本序列,他和红裙舞女或许是同一批次的搭档。”
季穆祉正对着车窗哈气,用指尖画下怀表内侧的齿轮纹路:“怀表能打开齿轮锁,龙袍衬里的阵法与古堡呼应,这些线索像在编织一张网,把不同时空的副本连在一起。”
话音刚落,他指尖的纹路突然在车窗上晕开,竟与窗外掠过的某座山形重合。
抵达北平已是次日清晨,出站时,一个挎着篮子的小贩低声问:“要烟吗?‘哈德门’的。”
他掀开盖布,最底层压着张纸条,上面写着“广和楼后台”。
广和楼正是北平城有名的戏楼,后台化妆间里挤满了穿戏服的演员,其中一个老生正在勾脸,油彩盒旁摆着个老式电台,摩斯电码的“滴滴”声混在锣鼓点里。
“这电台频率和提示里的‘潜伏者’对上了。”裴无忧刚要靠近,老生突然转身,脸上的脸谱恰好遮住半张脸,只露出嘴角的痣——与红裙舞女照片背面的墨迹痣位置一致。
“二位是来取‘东西’的?”老生的声音压得极低,将一卷戏词递过来,“密码藏在《长坂坡》的唱词里,得用‘九宫格’解。”
他抬眼时,裴无忧看见他袖口露出半截银色手环,编号“734”赫然在目。
突然,戏楼前台传来喧哗,几个穿中山装的男人闯进来:“搜查共党嫌疑分子!”734号猛地将电台推入化妆台暗格,塞给裴无忧一个锦囊:“这是另一半照片。”
锦囊打开,半张照片与之前的拼合成完整画面——红裙舞女与734号站在广和楼门口,背景里有个戴墨镜的男人正登上一辆黄包车,车帘上绣着的“北”字,与季穆祉怀表内侧的齿轮纹路能拼出完整图案。
“九宫格密码得用两人的手环编号当密钥。”季穆祉迅速在戏词上圈出对应字符,“901、902……组合起来是‘钟楼’。”
话音未落,734号突然将他们推向后台侧门:“我引开他们,钟楼里有下一站的线索!”他转身时,脸谱脱落,露出与季穆祉、镜中男人如出一辙的眉眼。
侧门通向戏楼后院,一辆黄包车停在墙角,车夫正是照片里戴墨镜的男人。“上车。”
他声音嘶哑,拉起车就跑,车帘在颠簸中掀开,裴无忧看见他脖颈处有串纹身,正是龙袍衬里的阵法图案。
“您是……”
“别问。”车夫打断她,“到了钟楼,敲三下‘子午钟’,自然有答案。”
钟楼顶层的子午钟早已停摆,钟面刻度被改造成齿轮状,季穆祉的怀表嵌进去时,钟摆突然转动,发出“铛铛”声。
钟声里,墙面缓缓移开,露出个嵌在砖里的电台,屏幕上正跳动着未发送的电文:【时空锚点已校准,下一站:1972年敦煌,目标:找到壁画中的“时间裂隙”】。
手环权限跳到85%,同时弹出734号的档案碎片:【玩家734,滞留副本时长15年,任务:守护密码传递链】
档案旁附着张老照片,734号身边站着的年轻女人,眉眼竟与裴无忧有七分相似。
“原来不止关键人物是前玩家,连我们的‘相似者’也是线索。”裴无忧将两半照片收进锦囊,“734号和红裙舞女,大概是想通过这些‘相似’,告诉我们什么。”
黄包车夫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敦煌的车票在车座下。”等两人下楼,黄包车已空无一人,车座上放着张纸条,字迹与百乐门司机的信封口吻一致:【所有副本的终点,都是起点的倒影】。
远处的广和楼传来《长坂坡》的唱腔,唱到“赵子龙单骑救主”时突然中断,随后响起几声枪响。
裴无忧望着戏楼方向,仿佛又看见红裙舞女消散的光斑——734号大概也完成了他的使命。
季穆祉将怀表揣进怀里:“敦煌的壁画,说不定藏着时空循环的真相。”
他抬头看向钟楼顶端,流云掠过钟面,在地上投下的阴影,恰好是古堡阵法的完整图形。
夕阳西下时,去敦煌的火车鸣笛启程。
车窗外,北平的胡同渐渐远去,而沙漠中的佛窟轮廓,已在暮色里若隐若现。
手环上的世界线碎片又亮了一块,99999个副本的征途,正朝着更深处的时空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