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卧室。
江夕颜陷在柔软的被褥里,宿醉的头疼还在隐隐作祟。
她抓起电话,几乎是下意识地按通了发小季初的号码。
“喂!”她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语气却毫不客气,“老母猪!”
听筒那边立刻传来季初抗议的声音:“我说玉面狐狸,能不能换个称呼?”
“都怪你!”江夕颜没理会他的抗议,控诉道,“昨天我喝成那样,你怎么都不管管我?”
季初的声音透着无奈:“是裴思砚把你带走的。那位要接人,你觉得我拦得住吗?”语气里带着点认怂的意味。
江夕颜语塞,想想裴思砚的气场,季初确实拦不住。“……那就这样,挂了。”
“哎,等等!”季初急忙追问,“你跟裴思砚,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江夕颜脸颊微微发热,心一横,对着话筒扔下一句:“就你想的那种关系。”便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她扔下手机,重新跌回枕上,柔软微凉的触感让她忽然意识到——不对,这不是她的床。是裴思砚的。
一丝愧疚悄然爬上心头。
昨晚是他专程来接走了醉醺醺的自己,今早自己受伤又从公司回来没说几句话,把他一个人晾在外面……这实在说不过去。
她脑中不受控制地回闪过醒来时那个近在咫尺的距离和体温。
不是不喜欢……是那种突如其来的亲密让她心跳失序,本能地选择了落荒而逃。
算了。江夕颜对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还是打开了手机。
【红毛】
——这是她早上心血来潮给裴思砚改的新备注。
【??】
指尖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按下发送键。
几乎同时,屏幕上跳出回复:
【宝宝,怎么了?】 看着那个亲昵的称呼和平和的语气,江夕颜心里一松。还好,他好像没生气。
【你要不上来一下?】
【嗯。】
几分钟后,清晰的敲门声传来。江夕颜立刻跳下床跑去开门。
门外,裴思砚手里拿着一盒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见她开门,便自然地递了过来。
“宝宝,”他看着她,眼神柔和,“刚才……是我太心急了。”
江夕颜正想着怎么道歉,却被他抢先一步。她摇摇头,认真地说:“不,裴思砚,是我不对。是我……太任性了。”
“没关系。”他走近一步,声音低沉,“你什么样子都没关系。在我面前,做你自己就好。”骄纵也罢,任性也罢,只要是她,他都心甘情愿地宠着。
江夕颜心底微动,轻轻拉住他的手,将他带到床边坐下。
她是恩怨分明的人,裴思砚一次次包容她的试探和脾气,她都看在眼里。
“裴思砚,”她低声说,“其实……我没讨厌你。”她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直接地被包容,被珍视。
裴思砚了然。
她从小就这样,口是心非是常态。他笑了笑,没戳穿。
江夕颜拆开巧克力盒子,挑出一颗递给他,自己也拿起一颗放进嘴里。
丝滑微苦的甜在舌尖化开,恰到好处,是她喜欢的味道。
可就在这时,下腹部一阵隐隐的下坠感传来,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钝痛。
“宝宝?”裴思砚敏锐地察觉她瞬间蹙起的眉头和微白的脸色,“不舒服?”
糟了……江夕颜心里咯噔一下。是生理期?天,这也太巧了,还是在他床上!
“我……去下卫生间!”她几乎是弹起来,匆匆奔向浴室。
果然是生理期到了。
看着确认的“信号”,江夕颜懊恼地扶额。日期她总是记混。这感觉……真如洪水决堤,让人难受到心慌。
腹痛让她动作迟缓。她捂着肚子,一手扶着墙,一瘸一拐地挪回卧室门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尴尬和窘迫:“那个……是生理期到了。”
裴思砚显然有些意外,但随即恢复关切的神情。
江夕颜硬着头皮,声如蚊呐:“能……麻烦你去帮我买包卫生巾吗?”她问得小心翼翼,心想这要求对于一个男人,尤其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可能有点强人所难。
“当然可以。”裴思砚的回答没有一丝迟疑,“你用什么牌子?需要止痛药吗?红糖要不要一起带点?”他立刻想到了所需物品,甚至主动询问细节。
江夕颜愣住了,这份细致体贴完全超出她的预料。“止痛药……这次应该不用。牌子…我微信发你。”
“好,乖乖躺回去等我。”裴思砚嘱咐着,转身快步下楼。
幸好对面就有超市。他脚步迅捷,很快便按照她发来的信息买好了必需品,还额外拿了一袋红糖。
再回来时,只见江夕颜侧躺在宽大的床上,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像只寻求温暖的虾米。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微凉。
指尖又碰了碰她的手,也是冰凉。裴思砚皱了皱眉,动作轻柔却不容拒绝地将被子给她严严实实地裹好,像包裹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在她身边坐下,手臂穿过她的肩颈,将她虚拢在怀里,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臂弯。
温暖的体温透过轻薄的睡衣传递过去。他拨开她脸颊旁微乱的碎发,端起刚冲好的、温度适宜的红糖水,轻声哄着:“乖,喝一点。”
江夕颜乖顺地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喝下几口温热的红糖水。
腹部的冰冷感稍稍被驱散了一丝。
她抬眼看向他,正撞进他那双温柔得几乎能溺毙人的眼眸里。
“对不起,”她小声嘟囔,“我把你床单弄脏了……”他可是有洁癖的人。
“没关系,宝宝。”他安抚地拍拍她,语气没有丝毫不悦,“别想这些,睡一会儿?”
江夕颜松了口气,挣扎着想起来:“我得去处理一下……”
“别动。”裴思砚阻止她起身,俯身用被子将她一裹,轻松地打横抱了起来,稳稳地向卫生间走去。
江夕颜本能地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颈窝。
卫生间的灯光下,她站稳,脸上热度更高了:“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可以。”
“好,我就在门外。”裴思砚轻轻放下她,带上了门。
江夕颜快速处理好,出来时,裴思砚依旧守在门外,自然地再次将她抱起送回床上。她看见床单已经被换成干净的。
“是你换的?”她问,声音带着一丝不好意思。
“嗯。”裴思砚应了一声,把暖水袋轻轻塞到她脚下。
他又拿出刚买的暖宫贴,帮她隔着睡衣贴在小腹的位置。
每一步都做得格外仔细。
江夕颜看着他动作,心底暖流涌动。这个人……真的很细心。
裴思砚拿起另一个较小的暖水袋,坐在床边,先在自己掌心焐了一会儿,让热量均匀散开。
然后,他揭开被子一角,小心翼翼地将温暖的手掌隔着睡衣覆在她疼痛的小腹上,力道适中地揉按起来。
江夕颜没有抗拒。温热的按压缓缓驱散着痉挛的绞痛,带来难言的舒缓。
她闭上眼睛,全身的神经都在这一刻松弛了些许。
裴思砚的手掌感受到她平坦小腹下清晰的骨骼轮廓。
太瘦了……他心底泛起一丝心疼,暗暗决定以后要盯着她好好吃饭。
江夕颜眯着眼,感受着他的照顾,心里盘算着一个小主意。
“喂,”她睁开眼,看向他,声音带上一点懒洋洋的撒娇意味,“床这么大……要不你上来躺会儿?顺便……帮我暖暖。”
裴思砚眼神微动,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好。”
他掀开另一侧的被子,躺了进去,然后长臂一伸,将那个缩成一团怕冷的人儿,小心翼翼地、整个儿圈进了自己怀中。
隔着薄薄的睡衣,彼此的体温毫无阻隔地传递。
小腹紧贴着他温暖结实的小腹,像一个持续发热的活体暖炉。
那份持续而稳定的暖意,让腹部的抽痛在温热的包裹中渐渐消融。
江夕颜在他怀里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忍不住悄悄喟叹了一声。
这种感觉……确实很舒服。
被他这样抱着、宠着,好像……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