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夕颜的指尖无意识搅动着茶杯,心里那点小顾虑还没理清。坐在对面的裴思砚突然动了。
他猛地起身,极具压迫感的长腿几步就跨到她面前,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居高临下,他眼神像锁定猎物的狼,危险又专注。
可视线触及她傲娇微垂的睫毛时,那点冷硬不易察觉地化开一丝暖意。
没有任何迟疑,裴思砚单膝跪地!
膝盖落地的动作带着不容置喙的果断,力道却很轻,像怕惊扰一只蝴蝶。
他深邃的眸子里燃着炽烈的火,目光牢牢锁住她:
“江夕颜,我知道你的怕。” 他声音沉静,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力度,“爱你的光芒的人很多,但爱你的裂痕、你的坏脾气,爱你‘又作又傲娇’每一个面的,只有我。”
“而我,就是那个人。”
“跟我结婚。”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刹那——
轰!窗外漆黑夜幕骤然被撕裂!漫天烟火泼洒,星河与红莲瞬间盛放。
银河倾泻般的炫光,映亮了江夕颜骤然失控的心跳。
心口的悸动猛地拉回了记忆——
高一那年,也是这般绝望难过。因那张过分扎眼的脸,她被女生们堵在墙角,不堪的骂声像冰锥:“狐媚子!就会勾引!”
她缩在花园最暗的角落,抱着膝盖哭得发抖。
冰冷的花墙硌得生疼,世界一片灰暗。
“啧,别哭了。” 一道清冷的男声砸下来,带着点不合时宜的命令感。
江夕颜猛地抬头,泪眼模糊里撞进一张线条冷硬的脸——高中时的裴思砚。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要你管!我认识你吗?”
少年下颌线条似乎绷紧了。“吵死了。”他语气刻薄得像冰渣子,“学妹不知道你很吵?挡着我清静了。”
可他那高大的身躯却不动声色地侧移一步,肩背无声地抵住墙沿,像一匹圈定地盘的孤狼,用沉默的影子彻底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江夕颜又委屈又气:“学校你家开的?!”
少年没走,只直勾勾盯着她,眼神锐得像要把人洞穿。
那过分专注的目光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笨拙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焦躁。
她气得口不择言:“王八蛋!你、你长得这么惹眼,就没人骂你?!”
“没有。” 少年的声音沉静、笃定,带着初露锋芒的狼性自信,“因为我足够强。”
他忽然俯身,一股清冽的、少年特有的侵略感扑面而来。
一颗裹着七彩糖纸的糖果不容抗拒地塞进她手心。 “强到可以无视规则,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一切,包括……”他顿住,目光在她哭花了的小脸上停留一瞬,语气竟意外低了下去,像头狼在笨拙地收起獠牙:
“包括…… 不让人白捡出气筒。”
那不是初遇。
很久之后江夕颜才知道,那是命运迟来的重逢。
烟火的光在裴思砚轮廓深邃的脸上明明灭灭。回忆消散,江夕颜轻唤:
“裴思砚。”
“我在!” 几乎是瞬间,他身体绷直,所有注意力都聚焦在她身上,眼睛亮得惊人。
江夕颜伸出手,拉他起来:“我愿意。”
“好!”裴思砚的回答落地生根,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下颌用力蹭过她的发顶。他终于等到了他的小祖宗。
“明早九点,民政局。”
“这么快?”
“黄道吉日,宜嫁娶。”他语气强硬,像宣告领地主权。
“夜长梦多。”这句嘀咕几不可闻,微弱的焰火光芒却泄了密——那冷硬的耳根,悄悄爬满了滚烫的薄红。
“小飞飞来喽!”
心像被点燃,夜风猎猎裹着她的裙摆。
她什么也顾不上了,朝着那个为她撑开天地的身影,一头扎过去!
是心跳如鼓点盖过风声。
裴思砚稳稳接住她飞奔的小炮弹,手臂用力得像是要揉进骨血里。
怀里的人却不老实,像只炸毛的猫儿,故意用脑袋顶他胸口。
“喂,裴思砚,”江夕颜仰头,戳他硬邦邦的胸口,“你刚刚干嘛一直皱眉?是不是……反悔了?”
“笨蛋。”他低头,额抵着她的额,气息灼热。
“我开心得快要疯掉。”
他终于守得云开,明月奔他而来。
下一秒,江夕颜只觉腰间一紧。
裴思砚手臂傲微发力,轻松将她打横抱起。
她像个树袋熊般窝在他怀里,鼻尖全是他霸道又令人安心的气息。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