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噬

“呵……”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苦涩与自嘲。他抬手想要抚摸自己的胸口，可手臂刚抬起一半，就因为剧痛而重重落下，砸在冰壳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手臂上的皮肤已经变得青黑交错，冰层覆盖在上面，毒纹在冰层下蜿蜒游走，像是一条条狰狞的蛇。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冰开始往他的脸上蔓延，他的脸颊变得冰冷僵硬，嘴唇干裂出血，血珠刚一渗出就被冻住。毒则在他的血管里疯狂地游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缓慢地腐蚀，那种钝痛如同钝刀割肉，一点点消磨着他的意志。

他开始出现幻觉。

他仿佛看到那个人正站在他面前，担忧地看着他，伸出手想要触摸他的脸颊。他下意识地想要回应，可刚一动弹，体内的冰与毒就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瞬间爆发出更猛烈的攻击。他猛地抽搐了一下，从幻觉中惊醒，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长袍，又在接触到皮肤的瞬间被冻成冰碴，然后又被体温融化，如此反复，让他的皮肤变得通红肿胀，布满了细密的伤口。

“疼……”

他终于忍不住，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这个字带着浓重的痛苦，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般沙哑。他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地抓着身下的冰壳，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冰壳被他抓出一道道深深的划痕，碎屑纷飞。

随着时间的推移，反噬越来越猛烈。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一个战场，冰与毒在这里进行着无休止的厮杀，每一次碰撞都让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反复拉扯，每一次清醒，都要面对更加清晰的痛苦；每一次模糊，都会被更猛烈的疼痛拽回现实。

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涣散，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扭曲的光影。可他还是死死地睁着眼睛，因为他知道，一旦闭上眼睛，他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要活着，他要变强，他要保护那个人。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支撑着他在无边的痛苦中艰难地挣扎。

冰与毒已经蔓延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球上布满了血丝，瞳孔里泛着一层淡淡的青黑色。视线里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两色，只有那个人的笑脸，依旧是鲜活的彩色。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像是被冰与毒一点点吞噬。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唇被他自己咬出了血，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与毒的腥气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他的身体越来越冷，冷到骨髓里，可体内的毒火却越来越旺，两种极端的感觉让他的神经濒临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他的意识已经快要无法感知时间的流逝。他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像是一尊被冰封的雕塑，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冰与毒在他体内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却也让他承受着更加持久的痛苦。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人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无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自己。”

那句话像是一道暖流，瞬间涌过他冰封的心脏。他猛地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体内翻腾的冰与毒强行压制了下去。虽然痛苦依旧如影随形，但他的眼神却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他知道，这一次的反噬还没有结束，接下来的日子依旧是煎熬。但他不会放弃，只要那个人还在，他就会一直坚持下去。

冰毒噬骨，痛彻心扉，可他眼底深处那名为守护的光芒，却从未熄灭。在这永夜的鬼都里，他独自一人，承受着世间最极致的痛苦，为了心中那唯一的牵挂，与自己的身体，与这霸道的术法，进行着一场永无止境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