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小徒弟端着热水和药盒进来时，吓得差点把盆子摔了。林砚秋接过药盒，挥挥手让他出去，又把帕子浸在热水里，拧干了才递到苏无眠面前：“擦擦脸？”

苏无眠没接，只是望着他：“不怕沾到毒？”

“你都不怕疼成这样来找我，我怕什么？”林砚秋把帕子往他手里一塞，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苏无眠，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我为了给你偷药，敢夜闯县令府？”

苏无眠的指尖颤了颤。他没忘。那时林砚秋被打得腿都青了，还举着药瓶朝他笑，说“一点都不疼”。

帕子带着暖意贴上脸颊，冰碴子融化的水渍混着什么温热的液体往下淌。苏无眠闭着眼，任由林砚秋替他擦去脸上的血污和冰霜。指尖划过眉骨时，林砚秋忽然停住，轻轻按了按他眉心那点朱砂似的印记——那是冰毒大成后留下的标记，也是反噬时最痛的地方。

“这里……很疼吧？”林砚秋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苏无眠睁开眼，撞进他盛满心疼的眸子里。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却没有半分嫌弃。

“不疼。”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疼得抽了口气，“有你在，就不疼了。”

这句话说得太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林砚秋的指尖猛地一颤，帕子掉在膝头。他忽然倾身靠近，额头抵着苏无眠的眉心，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炭火的暖意。

“苏无眠，”林砚秋的声音带着微哑，却异常清晰，“以后别一个人扛着了。”

冰毒在体内翻涌的刺痛，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模糊。苏无眠能感觉到林砚秋的体温，能闻到他发间的墨香，能看到他眼底的自己——那个被戾气包裹、满身伤痕的自己，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竟显得没那么可怖了。

他抬手，小心翼翼地环住林砚秋的腰，像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好。”

一个字，轻得像羽毛落地，却重得足以压过冰毒的嘶吼。

炭火噼啪作响，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窗外的雨还在下，却像是温柔了许多。苏无眠知道，反噬的痛还会再来，冰毒的纠缠也不会轻易结束，但只要身边有这个人，那些难熬的日夜，好像忽然就有了盼头。

他低头，在林砚秋的发顶轻轻落下一个吻，带着冰碴子的凉，和藏了多年的热。

“砚秋，”他轻声说，“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