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入口即化,清苦的药味顺着喉咙往下滑,刚到心口就被冰毒撞得粉碎。一股更烈的痛意猛地炸开,苏无眠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滚下冷汗。
“怎么了?”林砚秋慌了,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攥住手腕。
苏无眠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掌心的冰碴子硌得林砚秋生疼。他看着林砚秋眼里的慌乱,忽然松开手,喘着气说:“没事,比我想的好点。”
其实是更痛了。但他不想让这人担心。
林砚秋却显然不信,他盯着苏无眠泛青的唇色,忽然站起身:“我去煎药,我记得医书里说,雪莲和当归能驱寒,或许……”
“别忙了。”苏无眠拉住他,“没用的。这毒是我自己练出来的,解不开。”
林砚秋的动作僵住了。他转过身,眼眶红得像要滴出血来:“那你就一直这样疼下去?苏无眠,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鬼术,要让你受这种罪?”
苏无眠沉默了。他没法说。说自己为了变强,练了断情绝爱的邪术?说自己断不了情,才落得这反噬的下场?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护着眼前这个人?
这些话太沉,他怕压垮林砚秋。
可林砚秋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蹲下身,握住他的手。他的掌心贴着苏无眠的手背,一点点抚过那些青黑的毒纹,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稀世的珍宝。
“是不是为了我?”林砚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当年我被诬陷,你说要去寻一个能护着我的法子,是不是就是这个?”
苏无眠的睫毛颤了颤,没说话。
“苏无眠,你看着我。”林砚秋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对上自己的眼睛,“我不要你这样护着我。我宁愿当年死在刑柱上,也不要你现在受这种罪!”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苏无眠的手背上,烫得他猛地一颤。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怎么过的?”林砚秋哽咽着,“我每天都在想你,怕你出事,怕你忘了我,更怕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你以为你护着我,可我宁愿跟你一起疼,也不要一个人安稳!”
苏无眠的心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揪住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是对的,变强,护着他,让他安稳。可他从没想过,林砚秋要的不是一个人安稳,而是两个人一起。
“砚秋……”他想说点什么,却被林砚秋猛地抱住。
林砚秋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哭得肩膀直颤:“我不要你当什么鬼都之主,我不要你天下第一,我只要你回来……像以前那样,哪怕我们挤在破庙里,哪怕每天只能喝稀粥,我都愿意……”
苏无眠的眼眶终于红了。他抬手,轻轻放在林砚秋的背上,指尖的冰碴子在触及温热的衣料时,悄悄化了。
“好。”他听到自己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都听你的。”
冰毒还在体内肆虐,痛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可怀里的人哭得那么凶,身上的温度那么暖,他忽然觉得,这些年受的罪,好像都值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无眠低头,看着怀里还在抽噎的人,忽然低头,在他的发顶轻轻印下一个吻。
“不走了。”他轻声说,像在承诺,又像在对自己说,“这次真的不走了。”
林砚秋的哭声停了,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苏无眠,眼底却亮得惊人,像落满了星光。
“真的?”
“真的。”苏无眠抬手,用指腹擦去他脸上的泪,动作温柔得不像他自己,“以后你的字画铺,我来守着。”
林砚秋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忽然笑了,虎牙尖尖的,像多年前那个举着野山楂的少年。
“好啊。”他说,“那你可得学写字,总不能让客人看见老板是个文盲。”
苏无眠也笑了,是这些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带着点无奈,却满是暖意。
冰毒的痛还在,可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用再一个人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