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点乱了

·

食堂外的暮色已经漫了开来，陈奕恒他们勾着张桂源的肩膀往篮球场走，沈载挥挥手喊着

沈载洗完桶来找我们啊

就被陈奕恒拽着跑远了

杨博文拎起空了的保温桶，指尖碰了碰桶壁上的小熊贴纸

杨博文我得去洗干净拿到保安室等我来给她，她明天还要送过来

陆安渝正低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闻言抬头

陆安渝我陪你去吧，水房那边有点黑

杨博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嘴角悄悄扬起来

杨博文好

两人并肩往水房走，影子被路灯拉得老长，偶尔碰在一起又分开

保温桶拎在杨博文手里，晃悠着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路过小卖部时，他忽然停下脚步

杨博文等我一下

陆安渝看着他跑进去，很快手里捏着两盒牛奶出来，递给了她

杨博文冰的，解腻

杨博文还有一瓶…你先帮我拿着

牛奶盒上凝着细密的水珠，触到掌心凉凉的。陆安渝拧开吸管戳进去，吸了一口，甜丝丝的凉意顺着喉咙往下滑

水房就在前面，昏黄的灯亮着，杨博文把保温桶放在水池里，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地冲掉桶里的残渍

陆安渝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他洗手时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肌肉线条很干净，动作麻利地刷着桶壁

陆安渝你家人每天都等你送桶回去吗？

她突然问

杨博文嗯，我妈说家里的桶不够用

杨博文转过头，手里还捏着海绵擦

杨博文再说，顺便能出来走走

他顿了顿，补充道

杨博文跟你一起

水龙头的水声还在响，陆安渝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赶紧低下头去吸牛奶，吸管戳到盒底发出“滋滋”的声，像在替她掩饰那点慌乱

两人往回走时，晚风正好吹过来，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操场的灯光越来越近，已经能听见沈载他们的笑闹声。杨博文停下脚步

杨博文就到这儿吧，你先过去找他们，我送完桶就过来

杨博文刚走出两步，身后就传来陆安渝的声音，轻轻的，却让他脚步一顿

陆安渝杨博文，我跟你去保安亭吧

他转过身，看见陆安渝攥着牛奶盒站在原地，路灯的光落在她发梢，湿漉漉的像沾了星光

杨博文不用了，不远，我送完桶就回来找你们

陆安渝反正也没事

陆安渝往前走了两步

陆安渝沈载他们玩得正疯，我过去也插不上话

杨博文看着她微抬的下巴，眼里带着点坚持，忽然就笑了

杨博文行，那就一起

保安亭在学校后门，沿途的树影把路遮得有些暗

杨博文把保温桶换了只手拎，往她那边靠了靠，胳膊肘偶尔碰到一起，又飞快地分开

陆安渝你家人每天这个点来取桶吗？

陆安渝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杨博文嗯，我妈怕我耽误晚自习，总在保安亭等着

他顿了顿

杨博文有时候是我爸来，他话少，就站在那儿抽烟，看见我就把保温桶拿了就走

陆安渝“哦”了一声，忽然想起自己高一冬天，也是很冷

她实在忍不住给家里打了电话。电话那头很吵，弟弟的哭闹声混着电视声

妈妈的声音隔着电流传过来，带着点不耐烦：“妈妈要照顾弟弟呢，你在学校忍忍就过去了，反正周末也能回来”

那时她握着听筒，牙齿还在打颤，想说“我好像有点发烧”，最后却只“嗯”了一声，匆匆挂了电话

保安亭的灯亮着，远远就看见个模糊的身影在门口站着。杨博文加快了脚步

杨博文是我妈

陆安渝停在几步外，看着杨博文把保温桶递给那个阿姨，两人说了几句话

阿姨往她这边望了望，笑着点了点头。等杨博文走回来时，手里多了个盒子

杨博文我妈给的，洗好的草莓

他把盒子递过来，草莓的甜香混着晚风飘过来

杨博文说谢谢你陪我过来

陆安渝握着盒子指尖触到冰凉的水珠，忽然觉得这夜色，好像也没那么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