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橪箖的家在老式居民楼的顶层,带着一个堆满杂物的阳台。当星芫弈跟着他走进温暖的客厅时,战甲上的冰雪正在地板上融成小小的水洼,引得沙发上打盹的橘猫“喵呜”一声跳开。
“抱歉,家里有点乱。”云橪箖忙着找干净的毛巾,转身时看到星芫弈正盯着墙上的日历发呆——上面印着“2024年12月”,数字旁边画着小雪人的图案。他忽然想起这人说“从很远的地方来”,心里的疑惑更甚,“你……真的不是在拍科幻电影吗?这身衣服看起来好逼真。”
星芫弈接过毛巾,笨拙地擦拭着脸上的血污,战甲的能量指示灯还在断断续续地闪烁。“我来自星际联盟,”他斟酌着用词,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荒诞,“三个月前,我的……同伴在战争中被黑洞吞噬,我循着星尘石的感应找到这里。”他举起掌心的碎片,看着它与云橪箖胸前的吊坠再次泛起微光,“你的吊坠,和他的是一对。”
云橪箖抱着热水杯,小口抿着温水,眼神里半是怀疑半是好奇:“星际?黑洞?这听起来比我写的科幻小说还离奇。”他指了指书桌,那里堆着几本封面印着星系图案的笔记本,“不过……这个吊坠确实很奇怪,有时候会突然发烫,尤其是在冬天的晚上,就像有生命一样。”
星芫弈的心猛地一跳:“发烫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比如……熟悉的画面,或者莫名的情绪?”
少年皱着眉回想了片刻,摇摇头:“没有具体的画面,就是偶尔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忘了很重要的事。奶奶说这是‘星尘在想家’,还说我们家祖上是‘观星人’,能听懂星星的话。”
“观星人”三个字让星芫弈的目光柔和下来。他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本翻开的笔记本,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星轨图,旁边标注着“猎户座”“天狼星”,还有一个被圈起来的陌生星系,旁边写着“想去的地方”。
“你喜欢星星?”
“嗯!”云橪箖的眼睛亮了起来,语气也轻快了许多,“我想当天文学家,研究宇宙里的黑洞和星云。课本上说黑洞会吞噬一切,可我总觉得,被吞噬的东西不会真的消失,它们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
星芫弈看着他眼底闪烁的光,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云祈俞——那时的云祈俞也总说,宇宙的本质是循环,消亡的恒星会化作星尘,孕育新的生命。他忽然伸手,轻轻拂去少年发梢的雪花:“你说得对,它们只是换了种存在的方式。”
接触的瞬间,两人的星尘石同时发出强烈的光芒,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涌入彼此的身体。云橪箖突然“啊”了一声,脑海中闪过一片破碎的画面:白色的星舰在虚空中爆炸,银黑色战甲的身影在黑暗中嘶吼,还有一句模糊的低语,像叹息又像承诺……
“怎么了?”星芫弈立刻扶住他,眼底满是担忧。
“没、没事……”云橪箖按住发疼的太阳穴,那些画面像快闪的碎片,来得快去得也快,只留下心脏的钝痛,“就是突然有点头晕。”
星芫弈知道,这是星尘记的共鸣在唤醒沉睡的记忆。他没有追问,只是转身从探测舰的储物舱里拿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这个给你。”盒子里装着一缕银色的星尘絮,在常温下缓缓流动,像捕捉到的月光,“这是我们星系的星尘絮,能安抚星尘石的波动。如果再觉得不舒服,就握住它。”
云橪箖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指尖刚触碰到星尘絮,心口的吊坠就瞬间平静下来,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也淡了许多。“它会发光……”他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星尘絮在掌心泛起柔和的银蓝色光晕,“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有星星的光芒。”
“星芫弈,”他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舌尖尝到一丝冰凉又温暖的味道,像冬夜里的星光落在雪上,“你的名字真好听。”
星芫弈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跨越时空的疲惫都变得值得。他靠在窗边,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雪,战甲的能量系统正在缓慢修复,探测舰的通讯模块却彻底报废了——他暂时无法联系星际联盟,也无法离开这个星球。
“我能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吗?”他看向云橪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我的飞船需要修理,而且……我想确认一些事。”
云橪箖看着他鬓角的白发,看着他战甲上未清理的伤痕,想起刚才脑海中闪过的破碎画面,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嗯,我家有空房间。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随便用‘星际技术’搞破坏,还有,要告诉我星际的故事。”
“好。”星芫弈笑了,那是自黑洞吞噬星光后,他第一次露出真正的笑容,像冰雪初融时的微光,“我会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关于星星,关于战争,还有……关于我们的过去。”
窗外的雪还在下,橘猫跳回沙发,蜷缩在星芫弈的战甲旁打盹。客厅的暖光灯下,两个来自不同时空的灵魂,因为半块星尘石的羁绊,开始了一段意想不到的同居生活。云橪箖捧着装星尘絮的盒子,看着里面流动的光芒,心里有种奇怪的预感——这个突然闯入的白发男人,和他胸前的吊坠一样,都是连接着某个遥远时空的钥匙,而那些被遗忘的记忆,或许正在星尘絮的低语中,悄悄苏醒。
星芫弈望着少年低头时柔和的侧脸,心口的碎片轻轻发烫。他知道,唤醒记忆的路还很长,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完全唤醒,但只要能守在他身边,看着这颗在地球重新亮起的星光,就已足够。
“祈俞,”他在心里无声地说,“这一次,换我守护你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