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橪箖是被一阵熟悉的香味唤醒的。他揉着眼睛走出房间,看到星芫弈正站在厨房的灶台前,系着他那件印着樱花图案的围裙,动作略显笨拙地煎着鸡蛋。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给男人鬓角的白发镀上了一层金边,画面温暖得像幅定格的油画。
“醒了?”星芫弈回头,眼底带着笑意,“尝试做地球的早餐,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餐桌上摆着煎得金黄的鸡蛋,旁边放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牛奶,甚至还有一小碟切好的草莓,果肉上沾着晶莹的水珠。云橪箖的心跳漏了一拍,这种“家”的感觉陌生又熟悉,让他想起奶奶还在时的清晨。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个的?”他坐下咬了一口鸡蛋,外酥里嫩,带着淡淡的星尘气息——那是星芫弈偷偷注入的能量,能让食物更暖胃。
“昨晚用探测舰的数据库查的食谱。”星芫弈坐在他对面,看着他满足的样子,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在星际吃惯了能量膏,地球的食物确实更有‘温度’。”
早餐时,云橪箖把笔记本推到星芫弈面前:“你看,我画了新的星轨图!”上面是他根据星芫弈昨晚讲的“伽马星系防御战”画的示意图,银蓝色的星舰群围绕着紫色星云排列,虽然比例有些失真,但核心的战术轨迹却意外地准确。
星芫弈的手指顿了顿。这张图的布局,和当年他与云祈俞制定的“星尘屏障计划”几乎一致——那是他们在星际学院的毕业实战考核中设计的战术,靠着这个看似冒险的星轨布局,他们以少胜多,赢了那场被载入学院史册的战役。
“这里画得很好。”他指着星舰群的侧翼,“当年我们就是在这里设了埋伏,让敌方误以为是防御薄弱点,其实是引他们进入能量陷阱。”
“真的吗?”云橪箖眼睛一亮,“那我的天赋是不是很高?没学过战术也能猜对!”
“不是天赋。”星芫弈看着他眼底的光,声音低沉而认真,“是你的灵魂记得。”
这句话让少年的脸颊微微发烫。他低头翻着笔记本,突然在最后一页看到一片干枯的樱花花瓣,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被星尘能量滋养过。“这是……”
“从伽马星系带来的。”星芫弈解释道,“那里的樱花是紫色的,花期只有三天,但花瓣落下后会化作星尘絮,承载着记忆飘向宇宙。当年我和……和朋友约定,要在樱花盛开时去看新生恒星。”
云橪箖捏起那片花瓣,指尖刚触碰到,脑海中就闪过一片模糊的紫色花海。有人在花海中向他伸出手,银白色的战甲在花瓣雨中格外耀眼,可当他想看清对方的脸时,画面却突然碎成了星尘。
“头又疼了?”星芫弈立刻握住他的手腕,将一缕温和的星尘能量输过去。
“嗯……”云橪箖闭着眼点头,等眩晕感过去后才睁开眼,“刚才好像看到了紫色的樱花,还有一个穿战甲的人,他在对我笑。”
星芫弈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这是云橪箖第一次清晰地描述出与云祈俞相关的画面!他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金属圆筒,打开后倒出一堆闪烁的碎片——那是他修复探测舰时拆下来的能量核心碎片,每个碎片上都残留着战斗时的星轨印记。
“我们来玩个游戏。”他把碎片推到云橪箖面前,“试着把这些碎片拼成完整的星轨图,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
这是星际战士恢复记忆的常用方法,通过重构战斗时的星轨印记,唤醒灵魂深处的战场记忆。星芫弈不确定对重生的灵魂是否有效,但此刻他愿意尝试任何可能。
云橪箖好奇地拿起碎片,指尖刚触碰到其中一块,碎片就突然发出银蓝色的光,自动吸附到另一块碎片上。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指像是有了记忆,下意识地将碎片按某种规律拼接,银蓝色的星轨在桌面上渐渐成型。
随着拼图越来越完整,云橪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脑海中的画面也越来越清晰:白色的星舰在虚空中穿梭,银黑色的旗舰在身后掩护,能量炮的光芒照亮了彼此的脸,还有那句在通讯频道里反复响起的“掩护我”“收到”……
“芫弈……”他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的碎片“啪嗒”掉在桌上,“我好像……记得怎么驾驶星舰了。还有这个战术,是‘双星绕月’阵型,用来突破敌方防线的……”
星芫弈猛地抱住他,将他紧紧按在怀里。少年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可眼底已经褪去了茫然,多了几分熟悉的坚定。这不是巧合,这是星尘记的羁绊在唤醒沉睡的灵魂,是云祈俞的记忆正在回归。
“我在。”星芫弈的声音沙哑,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别怕,想起来就好,我在这里。”
云橪箖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脑海中的画面突然定格在一个瞬间:爆炸的白光中,有人对他说“活下去”,声音温柔又决绝,像雪夜星灯最后的微光。心口传来尖锐的疼痛,与星尘石碎片碎裂时的痛感一模一样。
“不要……”他下意识地抓住星芫弈的衣角,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肉里,“别丢下我……”
“不会的。”星芫弈捧起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眼底的血丝里藏着后怕与庆幸,“这次换我守着你,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桌面上未完成的星轨拼图上,银蓝色的光芒在碎片间流动,像条正在愈合的伤口。云橪箖看着星芫弈鬓角的白发,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突然意识到——这个突然闯入他生活的白发男人,不仅仅是“来找他的人”,更是他灵魂深处缺失的那一半,是跨越时空也要重逢的羁绊。
虽然记忆还未完全苏醒,但星轨的轮廓已经显现,那些被黑洞吞噬的星光,正在这颗蓝色星球上,一点点拼凑出完整的形状。而他知道,只要身边有这个人,无论过去有多遥远,记忆终将归来,约定终将实现。
餐桌上的草莓还在散发着甜香,牛奶的热气在两人之间凝成小小的星云。云橪箖重新拿起碎片,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坚定,因为他隐约感觉到,拼图的终点,是一个名叫“云祈俞”的自己,和一段与眼前人紧密相连的、跨越星辰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