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盛开的季节,地球的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花香。云橪箖蹲在樱树下,看着花瓣落在埋着星轨石子的泥土上,银蓝色的微光透过花瓣闪烁,像在传递遥远的讯息。他已经很久没收到星芫弈的能量信号了,手环的光芒越来越黯淡,就像他心里的不安,一点点蔓延成乌云。
“还是没有消息吗?”周阳抱着相机蹲在他身边,镜头里的樱花被风吹得漫天飞舞,“星际信号延迟很正常吧?说不定他正在打胜仗,没时间联系你。”
云橪箖摇摇头,指尖抚过胸前的星尘石吊坠,它已经很久没有发烫了,冰冷的触感让人心慌。“星尘记的信号不会延迟,”他声音发哑,眼底的光比樱花还脆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屏蔽了信号,要么……”
他不敢说下去,可心里的猜测像毒藤一样疯狂生长。三个月前星芫弈离开时,联盟传来消息,暗星残余势力在伽马星系设下埋伏,支援舰队遭遇突袭,伤亡惨重。从那以后,关于星芫弈的消息就变得模糊不清,只有断断续续的传言说“首席指挥官失踪”。
这天晚上,云橪箖在整理星芫弈留下的探测舰残骸时,发现了一个加密的能量存储器。他用手环的能量解锁后,一段全息影像突然在房间里展开——那是星芫弈离开前录制的,背景是探测舰的驾驶舱,窗外是地球的蓝色弧线。
“橪箖,如果你来看到这段影像,说明我可能……没能遵守约定。”影像里的星芫弈脸色苍白,鬓角的白发比离开时更多了,“暗星势力一直在追踪星尘石的能量,他们知道你是云祈俞的灵魂载体,我不能把你卷进来。联盟的计划是让我引开敌人,让支援舰队悄悄保护你转移。”
云橪箖的心脏骤然缩紧,手指死死攥着存储器,指节泛白。
“别恨我骗了你,”影像里的人笑了笑,眼底却藏着浓重的疲惫,“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再次陷入危险。你胸口的星尘石吊坠里,藏着云祈俞完整的记忆,等你足够强大时,它会自然苏醒。那些被黑洞吞噬的时光,那些我们并肩作战的岁月,都是真的。”
画面突然晃动,像是遭遇了能量冲击。星芫弈的声音变得急促:“他们来了,我必须关闭信号。橪箖,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相信暗星的任何消息,保护好自己……”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对不起,没能陪你看樱花。我爱你,过去、现在、未来,永远。”
影像戛然而止,房间里只剩下云橪箖压抑的哭声。原来他早就知道此行凶险,原来那些温柔的约定都是告别,原来“云祈俞”就是他自己——那个被黑洞吞噬的灵魂,那个与星芫弈有着星尘记的爱人。
记忆的闸门在这一刻轰然打开。爆炸的白光、黑洞的引力、星舰坠毁的震动、还有那句回荡在宇宙中的“活下去”……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冲撞,疼得他几乎窒息。他终于想起了一切,想起了星际学院的樱花树下,星芫弈第一次为他戴上星尘石吊坠;想起了星陨乱流中,他挡在对方身前的决绝;想起了黑洞吞噬前,那句没能说出口的“我爱你”。
“星芫弈……”他蜷缩在地上,心口的星尘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又瞬间碎裂成粉末,像他刚刚拼凑起来的记忆,再次支离破碎。星尘记的羁绊断裂了,这意味着——灵魂的另一端,已经彻底消散。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闪过暗紫色的光芒。一艘小型星舰停在公寓楼下,舱门打开,几个穿着黑色战甲的人走了出来,为首的人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手里举着一枚银蓝色的星尘石碎片——那是星芫弈的能量本源碎片。
“云祈俞大人,我们来接您回家了。”黑衣人声音冰冷,“星芫弈已经死在伽马星系的星核爆炸里,他最后的能量信号,是指引我们来找您的。”
云橪箖猛地抬头,眼底的悲伤瞬间被绝望取代。他看着对方手里的碎片,那上面还残留着星芫弈的气息,却已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你撒谎!”他激活手腕的能量环,银蓝色的防护罩瞬间展开,“他说过会回来的!”
“他确实回来了,”黑衣人冷笑一声,扔出一个能量投影,画面里是伽马星系的星核爆炸,银黑色的旗舰在白光中解体,“只是化作了星尘。他用最后的能量把你的灵魂碎片送到地球,自己却被星核吞噬,真是感人的牺牲。”
真相像一把淬毒的碎星刃,狠狠刺穿了云橪箖的心脏。原来星芫弈找他,不仅是为了重逢,更是为了保护他;原来星尘记的羁绊不是指引重逢,而是他用生命布下的保护网;原来那些温柔的训练,那些郑重的誓言,都是他明知会死,却依然想给的温暖。
防护罩在黑衣人的攻击下剧烈摇晃,云橪箖的能量正在快速流失。他看着窗外的夜空,猎户座的星光黯淡无光,像在为逝去的灵魂哀悼。脑海中闪过星芫弈最后的影像,他说“我爱你,永远”,原来那不是告别,而是跨越生死的遗言。
“他说过,星尘不灭,我们就不会分离。”云橪箖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眼底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他解开手腕的能量增幅环,将所有残余的星尘能量注入吊坠的碎片,“那我们就一起化作星尘,看看谁能拦得住。”
银蓝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与暗紫色的能量碰撞在一起,形成巨大的星尘风暴。云橪箖在光芒中闭上眼,仿佛看到星芫弈向他伸出手,鬓角的白发在星尘中泛着温柔的光,像他们初遇时的模样。
“芫弈,我来陪你了。”
风暴过后,公寓楼下只剩下满地的樱花和细碎的星尘。黑衣人消失无踪,只有一枚草莓晶吊坠躺在泥土里,红绳已经断裂,晶体里的气泡像凝固的眼泪,映着空荡荡的夜空。
地球的春天还在继续,樱花依旧盛开,可那个等樱花的少年,和那个承诺会回来的战士,都化作了星尘,散落在跨越时空的星轨上。没有重逢,没有约定,只有一段被黑洞吞噬的过往,和一场迟来的、永远无法说出口的告别。
星轨断裂的地方,只剩下无尽的虚无,和宇宙中永恒的、冰冷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