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与救赎

军用运输机的轰鸣声震得耳膜发疼时，苏念正抱着相机包缩在角落。

邻座的士兵正在擦拭枪支，金属机件的碰撞声让她想起多年前那场大火——也是这样密集的噼啪声，烧掉了她的家，也烧掉了她的名字。

丁程鑫“害怕？”

丁程鑫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他穿着全套迷彩作战服，头盔的阴影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只露出紧抿的唇线。

苏念慌忙摇头，指尖却无意识地抓紧了相机背带。

苏念“不、不怕，就是有点晕机……”

他没再说话，转身递给她一片晕车药。

铝箔包装被他捏在指尖的样子，像极了小时候他给她剥糖纸——总是这样漫不经心，却又带着藏不住的细致。

她接过药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有电流窜过，让两人都顿了顿。

运输机降落在前线基地时，正赶上沙尘暴。丁程鑫脱下自己的防风镜塞进她手里，镜片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丁程鑫“跟着我，别乱跑。”

他的声音被风沙吞噬了大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苏念跟在他身后，踩着没过脚踝的沙砾往前走。基地的帐篷群在狂风中摇摇欲坠，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像在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她看见丁程鑫熟练地避开地上的地雷警示线，动作利落得像只猎豹，忽然想起他十七岁徒手格杀敌人的传闻——原来那些冰冷的军功，都是用鲜血和硝烟堆起来的。

深夜的哨所里，苏念抱着笔记本整理采访素材，丁程鑫正在地图前部署防线。

煤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他用红笔圈出的防御点，和她记忆里父亲画的战术图惊人地相似。

苏念“这里的沙丘凌晨会移动。”

她下意识地开口，话一出口就恨不得咬掉舌头。丁程鑫猛地回头，目光锐利得像把刀。

丁程鑫“你怎么知道？”

苏念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假装翻笔记本。

苏念“我、我在地理杂志上看到的……”

他没再追问，却在转身时，将她的笔记本往自己这边拉了拉。

煤油灯的光线下，他看见她写的采访笔记里，有一行被反复涂抹的字迹——“西南方三号沙丘，易守难攻”，和他刚在地图上标出的重点，分毫不差。

爆炸声响起时，苏念正在给受伤的小战士包扎伤口。

血腥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看见丁程鑫被气浪掀飞的瞬间，脑子一片空白。

苏念“丁程鑫！”

她几乎是本能地冲过去，扑在他身上挡住飞溅的弹片。后背传来尖锐的痛感，像被火烧过一样，让她瞬间想起多年前那场大火——也是这样灼热的疼痛，却没有此刻护着他的决心。

丁程鑫推开她时，眼睛红得吓人。他按住她流血的后背，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

丁程鑫“你疯了？！”

苏念的意识开始模糊，却看着他笑了。

那笑容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让他想起七岁那年，她把偷来的石榴塞进他手里时，也是这样带着点狡黠的笑。

苏念“丁程鑫……”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苏念“别死啊……”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基地的医疗帐篷里。丁程鑫坐在床边削苹果，动作笨拙得像在拆炸弹。

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让她突然觉得，这场伪装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场自我救赎。

丁程鑫“感觉怎么样？”

他把削好的苹果递给苏念，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伤口，让她疼得皱起眉。

苏念“没事了。”

她接过苹果，看见上面坑坑洼洼的果皮，忍不住笑了。

苏念“丁少主削苹果的技术，和小时候一样差。”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帐篷里陷入死寂，只有窗外的风沙在呼啸。丁程鑫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像在确认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苏念的心脏狂跳不止，她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绽，却在他眼底看到翻涌的情绪时，突然不想再伪装。

丁程鑫“焰焰……”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丁程鑫“真的是你吗？”

苏念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苹果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她想点头，却又想起自己的任务，只能咬着唇别开脸。帐篷外传来集合的哨声，丁程鑫站起身时，她看见他作战服的袖口沾着她的血，像朵开在硝烟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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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南城的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苏念坐在财经报社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雨帘发呆。桌上放着丁程鑫送她的弹壳——是他在前线捡的，上面刻着小小的“念”字，像个隐秘的承诺。

“小苏，丁少主的专访稿写好了吗？”主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回过神，看着电脑屏幕上未完成的稿件，突然明白了丁程鑫的用意。

这场保释，这场记者的伪装，甚至这场前线的生死与共，都是他布下的局——他在等她自己露出马脚，等她承认自己就是苏焰。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晚八点，军企晚宴，穿礼服。”

苏念盯着短信内容，指尖微微颤抖。

她知道这是新的任务，也是丁程鑫抛出的诱饵。上级的命令还在耳边回响。

“博取他的信任，拿到军政部署图，这是场放长线钓大鱼的局。”

可她摸着后背还未愈合的伤疤，突然分不清这场戏里，谁是饵，谁是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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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当天，苏念穿着一身红色礼服出现在宴会厅。裙摆扫过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像团燃烧的火焰。

丁程鑫站在香槟塔旁等她，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看到她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快得让人抓不住。

丁程鑫“很漂亮。”

他递给她一杯香槟，指尖故意擦过她的手背。

丁程鑫“像当年你偷穿我妈的红裙子。”

苏念的心跳漏了一拍，接过酒杯的手微微颤抖。香槟的气泡在杯底破裂，像她此刻混乱的心跳。

她知道自己该继续伪装，该一步步获取他的信任，可看着他眼底的温柔，突然觉得这场任务，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

苏念“丁少主说笑了。”

她强装镇定地笑了笑。

苏念“我怎么敢……”

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廓。

丁程鑫“苏焰，别装了。”

苏念猛地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没有愤怒，没有失望，只有了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知道自己终于不用再演了，可看着他嘴角的笑意，突然红了眼眶。

窗外的雨还在下，宴会厅的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这场长达十五年的寻找，这场精心策划的伪装，终于在这一刻，露出了最柔软的底色。

而他们都知道，这场名为“信任”的长线，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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