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的指尖在新键盘上敲出最后一行指令时，窗外的月光正顺着梧桐叶的缝隙漏下来，在屏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三维迷宫的最后一道屏障轰然碎裂，加密卷宗的封面像浮出水面的沉船，缓缓显现在屏幕中央。
卷宗封皮是暗褐色的，边缘泛着焦黑的痕迹，像被火舌舔过——和她记忆里父亲书房里那本带锁的笔记本，有着一模一样的磨损。
苏念“终于……”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指尖悬在“解密”按钮上，迟迟不敢落下。
这七天的拉锯战，那些幼稚的谜题，视频通话里苍白的手腕，图书馆里躲闪的目光，突然像潮水般涌上来，在她胸腔里撞出钝痛。
屏幕右下角的小熊图标突然疯狂闪烁，跳出一行红色代码，像警报灯在尖叫。
【危险！立刻退出！】
苏念的心脏骤然缩紧。她刚想回消息，整个屏幕就被刺眼的红光覆盖，所有代码瞬间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像被病毒侵蚀的血管。
雇主的邮件突然弹出来，发件人显示为“匿名”，内容却像淬了毒的针。
“做得好，苏焰。现在，把卷宗发给我，然后……解决掉‘零’。”
苏念“什么？”
她猛地抬头，摄像头捕捉到她震惊的表情，实时传送到古堡的环形屏幕上。
宋亚轩看着监控画面里女孩骤然惨白的脸，十二面屏幕的光芒在他瞳孔里碎成惊恐的碎片。
他终于明白家族为什么一定要清除她——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卷宗，只是想借她的手，引出自己这个脱离掌控的“工具”。
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如飞，他用最快的速度构建新的防火墙，想把她从这片代码陷阱里捞出来。
可家族的攻击程序像蝗虫过境，啃噬着他的防御系统，屏幕上的红光越来越盛，几乎要溢出屏幕，烧到现实世界里来。
宋亚轩【零：别信他们！卷宗是诱饵！】
苏念【苏念：什么意思？】
她的指尖在键盘上发抖，雇主的第二封邮件已经进来了，附带的定位地图上，红点正朝着她的公寓移动，距离越来越近。
宋亚轩【零：火灾是他们策划的！十五年前就想灭口！】
宋亚轩的消息发送成功的瞬间，苏念的公寓门被猛地撞开。
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涌进来，手里的枪口闪着冷光，和记忆里那场大火中，戴着同样墨镜的黑衣人重叠在一起。
“把东西交出来。”
为首的男人声音像砂纸摩擦。
“或者，让我们帮你回忆一下，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苏念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下意识地按下笔记本电脑的关机键，却被男人一脚踹翻椅子，冰冷的枪口抵住了太阳穴。
剧痛从尾椎骨传来，她看见自己的血滴在键盘上，晕开一朵暗红色的花，和屏幕上的红光融为一体。
苏念“不……”
她挣扎着想去够掉在地上的手机，那里有宋亚轩刚发来的新消息，预览框里能看见“安全屋坐标”几个字。
就在这时，所有黑衣人的手机突然同时响起刺耳的警报，屏幕上跳出无数只小熊表情包，像场诡异的像素雨。
男人的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苏念抓起桌上的水果刀，狠狠刺向最近那个男人的小腿。
混乱中，她撞开窗户跳了下去。
二楼的高度不算致命，可落地时脚踝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站不起来。
身后的枪声像爆豆般响起，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过，打在墙上迸出火星。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是宋亚轩的来电。
她连滚带爬地躲进巷口的垃圾桶后面，接起电话的瞬间，听见他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比代码还生涩，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宋亚轩“往东边跑……我来接你……”
苏念“你别来！”
苏念对着电话嘶吼，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来。
苏念“他们要的是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键盘敲击的脆响，像在做最后的告别。
然后，她听见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穿过枪声和风声。
宋亚轩“我说过……那里面的东西，会烧伤你。所以，我来挡。”
挂掉电话的瞬间，巷口突然亮起刺眼的车灯。
一辆黑色轿车冲破围栏，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叫声刺破夜空，径直撞向追来的黑衣人。
车窗摇下来，她看见驾驶座上的少年穿着黑色卫衣，口罩被风吹掉，露出苍白却坚定的脸——是图书馆里那个躲在书架后的身影，是屏幕里那截绞着抽绳的手腕，是“零”，是宋亚轩。
宋亚轩“上车！”
他的声音带着喘息，额角的青筋在灯光下跳动，和代码里那个胆怯的他判若两人。
苏念扑进副驾驶座的瞬间，宋亚轩猛打方向盘，轿车在巷子里划出惊险的弧线，撞翻了追来的摩托车。
她回头看见他握紧方向盘的手，指关节泛着白，手腕上的皮肤在刚才的撞击中被碎玻璃划破，血滴在黑色卫衣上，像朵绽开的暗花。
苏念“你受伤了！”
宋亚轩“别碰！”
他下意识地缩回手，却在看见她担忧的眼神时，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肩膀。
宋亚轩“没事……代码比这个疼。”
这句笨拙的安慰让苏念的泪突然决堤。
她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景，看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些天他总用幼稚的谜题拦着她——他不是在阻止她找真相，是在保护她，用他唯一熟悉的方式，用代码织成的、笨拙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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