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报到日的梧桐叶
九月的风裹着夏末最后一丝燥热掠过青藤覆盖的校门时，张良正站在公告栏前核对分班信息。浅灰色的衬衫袖口被他一丝不苟地卷到小臂，露出腕骨清晰的线条，帆布书包的肩带勒在肩上，压出浅浅的痕迹。公告栏前挤满了新生和家长，嘈杂的人声里，他指尖划过“高一（7）班”的名单，在“张良”两个字上顿了顿。
“同学，让让呗？”
一个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张良侧身，看见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挤到他旁边，白T恤配牛仔裤，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手里转着一支黑色水笔，笔帽上的卡通图案在阳光下晃得人眼花。男生的目光在名单上扫了几秒，突然笑出声：“巧了，一个班的。”
张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刘邦”两个字龙飞凤舞地排在名单中间，和自己的名字隔着三个位置。他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我叫刘邦，”男生却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冷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你呢？”
“张良。”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水面上。
刘邦挑了挑眉，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也没多想，只是指了指不远处的教学楼：“走吧，七班好像在三楼，一起？”
张良没拒绝，跟在他身后走进教学楼。走廊里贴满了往届学生的照片，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长方形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新书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刘邦走得很快，偶尔回头看看他，像是怕他跟不上，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听说咱们班主任是教数学的，姓吕，好像挺严的……”
张良没接话，只是看着他晃动的背影。刘邦的白T恤后颈处沾了点灰尘，像是刚才搬行李时蹭到的，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
第二章 同桌的橡皮擦
七班的教室在三楼走廊尽头，靠窗的位置已经被人占得差不多了。刘邦一眼就看中了最后一排靠后的位置，拉着张良走过去：“就这儿吧，视野好，还能看见操场。”
张良放下书包，刚想坐下，就听见刘邦“哎呀”一声。他低头，看见刘邦的橡皮擦滚到了他的脚边，是块被削得只剩一半的黄色橡皮，上面还画着歪歪扭扭的笑脸。
“谢了。”刘邦弯腰去捡，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张良的鞋尖，他愣了一下，抬头时对上张良看过来的目光，突然笑了，“手滑。”
张良没说话，只是把椅子往外挪了挪，拉开距离。
开学第一天的班会，吕老师拿着名单点名，点到“刘邦”时，他中气十足地喊了声“到”，引得全班哄笑。点到“张良”时，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吕老师推了推眼镜，多看了他两眼：“张良是吧？听说你中考是全市第二，好好努力。”
刘邦在旁边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可以啊你，学霸。”
张良没理他，翻开崭新的语文课本。书页上印着《诗经》的选篇，他指尖划过“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突然感觉有人在扯他的衣角。转头，看见刘邦正用一支红色的马克笔在草稿纸上画小人，画的是个戴着眼镜的老师，旁边写着“老吕”两个字。
“你看像不像？”刘邦把草稿纸推过来，眼里闪着促狭的光。
张良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语文书往他那边挪了挪。刘邦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嘿嘿一笑，也不再捣乱，只是托着下巴看他看书。阳光落在张良的侧脸，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刘邦突然觉得，这安静的样子，好像比操场上的篮球赛还好看。
第三章 食堂的糖醋排骨
午休时间的食堂像个巨大的蜂巢，嗡嗡作响。刘邦端着餐盘在人群里灵活地穿梭，很快就找到了一个空位，冲后面的张良招手：“这边！”
张良端着餐盘走过去，餐盘里只有一份青菜和一碗米饭。刘邦看着他的餐盘，皱了皱眉：“你就吃这个？”
“嗯。”张良低头扒拉着米饭。
“太素了吧，”刘邦把自己餐盘里的糖醋排骨夹了一半给他，“我妈说多吃肉长个子。”
张良看着碗里突然多出来的排骨，愣住了。他不太习惯和别人这么亲近，刚想夹回去，就被刘邦按住了手：“吃吧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其实刘邦最喜欢的就是食堂的糖醋排骨，每次来都要打两份，但看着张良清瘦的样子，他莫名地想把好吃的分给对方。
张良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再拒绝，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酸甜的酱汁在舌尖散开，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也经常做糖醋排骨给他吃，只是后来……他的动作顿了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好吃吗？”刘邦看着他，眼里带着期待。
“嗯。”张良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刘邦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我就说吧，下次我再给你打。”
那天下午的数学课，吕老师在黑板上写着复杂的函数题，刘邦听得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突然，一块橡皮擦砸在了他的胳膊上。他猛地惊醒，看见张良正低头看书，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桌角的那块黄色橡皮，明显不是他的。
他拿起橡皮，上面还留着淡淡的书香，心里突然有点痒。
第四章 图书馆的角落
周末的图书馆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张良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着一本《史记》，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书页上，把“留侯世家”四个字照得格外清晰。
“又在看这个？”
刘邦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了他一跳。他抬头，看见刘邦手里拿着一本《篮球入门技巧》，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张良有些惊讶。
“来找你啊，”刘邦在他对面坐下，把书往桌上一放，“宿舍太吵了，还是这儿清净。”
其实他是听舍友说看见张良来图书馆了，特意找过来的。
张良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书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点位置。刘邦也不打扰他，只是翻开自己的书，虽然看了没几页就开始东张西望，但总算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张良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胳膊。他转头，看见刘邦指着书上的一个字，皱着眉：“这个字念什么？”
那是个“鏖”字，张良轻声念出来，又解释了意思。刘邦点点头，像是听懂了，嘴里却念叨着：“这字真难写，还不如让我打场球呢。”
张良被他逗笑了，嘴角的弧度比中午在食堂时明显了些。刘邦看着他的笑，突然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夕阳西下时，两人一起走出图书馆。晚霞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刘邦突然说：“下周有场篮球赛，我们班对（3）班，你来看看？”
张良犹豫了一下：“我可能要去看书。”
“看书什么时候都行，”刘邦拉着他的胳膊，语气带着点撒娇，“就去看一会儿，好不好？我给你占个好位置。”
他的手指很暖，力道却不重，张良看着他眼里的期待，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第五章 篮球场的呐喊
篮球赛那天，操场上围满了人。刘邦穿着红色的球衣，在球场上奔跑、跳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张良坐在看台上的角落里，手里捧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个红色的身影。
刘邦打得很拼，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球衣。每次投进一个球，他都会下意识地往看台上看，像是在寻找什么。当他的目光和张良对上时，总会咧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中场休息时，刘邦抱着篮球跑上看台，在张良身边坐下，拿起他递过来的水猛灌了几口。
“怎么样，我打得还行吧？”他喘着气问，眼里闪着光。
“嗯。”张良点点头，拿出纸巾想给他擦汗，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刘邦却像是没看见，自己胡乱擦了擦，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剥开糖纸递给他：“补充点能量。”
是颗橘子味的硬糖，张良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
下半场开始后，（3）班的攻势很猛，比分渐渐追了上来。最后几分钟，刘邦带着球突破防线，眼看就要投篮，却被对方球员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看台上发出一阵惊呼，张良猛地站起来，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刘邦很快就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好像没事人一样，但张良还是看见了他皱起的眉头。他重新拿到球，一个漂亮的三分球，稳稳地进了篮筐。
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时，七班赢了。刘邦抱着奖杯，第一个冲到看台上，在张良面前站定，笑得像个孩子：“我们赢了！”
他的膝盖上擦破了皮，渗出血迹，张良看着那片红色，突然说：“去医务室吧。”
“没事，小伤。”刘邦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去看看。”张良的语气很坚持，拉起他的手腕就往医务室走。他的手很凉，却很有力，刘邦愣了一下，任由他拉着。
医务室里弥漫着药水的味道，校医给刘邦处理伤口时，他疼得龇牙咧嘴，却还不忘跟张良开玩笑：“你看，这下成了伤员了，以后可得你照顾我。”
张良没说话，只是看着校医给他包扎，眼里的担忧藏不住。
第六章 雨夜的伞
九月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晚自习结束时，窗外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同学们都在收拾东西，抱怨着这突如其来的雨。刘邦翻了翻书包，发现早上带来的伞不见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奇怪，我伞呢？”
“可能忘在宿舍了。”张良在旁边说，他的书包里放着一把黑色的长柄伞。
“那怎么办？”刘邦看着窗外的雨，有点发愁，“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
张良沉默了一下，拿出自己的伞：“一起走吧。”
“那你呢？”
“我家离学校近。”其实张良家离学校并不近，只是他不想看着刘邦淋雨。
刘邦也没多想，笑嘻嘻地接过伞：“够意思！”
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在雨中，伞不算大，难免会碰到彼此。刘邦尽量把伞往张良那边倾斜，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湿透了。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落在衬衫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你往这边来点。”张良察觉到了，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
“没事，我火力壮。”刘邦笑着说，脚步却放慢了些。
雨夜里的校园格外安静，只有雨声和两人的脚步声。路过操场时，刘邦突然说：“其实我今天是故意把伞忘在宿舍的。”
张良愣了一下，转头看他。
刘邦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和你一起走。”
雨声很大，他的声音却很清晰，像一颗石子投进张良的心湖，漾起圈圈涟漪。张良没说话，只是把伞又往他那边推了推，雨水打湿了他的刘海，遮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到了宿舍楼下，刘邦收起伞，看着张良：“今天谢了。”
“不客气。”张良点点头，转身想走。
“张良，”刘邦突然叫住他，“明天早上我请你吃早饭。”
张良回头，看见刘邦站在雨幕里，白衬衫湿了大半，却笑得格外灿烂。他点了点头：“好。”
第七章 晨读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张良刚走到教学楼门口，就看见刘邦等在那里，手里拿着两个肉包和一杯豆浆。
“给你。”刘邦把早餐递过来，“热乎的。”
张良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手，还是那么暖。
“快吃吧，一会儿早读了。”刘邦说着，自己也拿起一个肉包啃了起来。
晨读课上，同学们都在大声朗读课文。张良读的是《离骚》，声音清越，带着抑扬顿挫的韵律。刘邦坐在他旁边，本该读英语单词，却总是忍不住侧头看他。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张良的书上，把他的手指照得透明，刘邦突然觉得，这晨读的声音，比任何音乐都好听。
“你看我干什么？”张良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问。
刘邦被抓了个正着，也不尴尬，只是笑了笑：“你读得真好听。”
张良的耳根微微泛红，转回头继续朗读，只是声音比刚才小了些。
早读结束后，吕老师走进教室，宣布要选班干部。刘邦第一个举手：“我要竞选体育委员！”
他的热情感染了大家，纷纷鼓掌。轮到选学习委员时，有人提名了张良，全班一致通过。
“看来以后我们要互相配合了，张委员。”刘邦凑到他耳边说，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
张良的耳朵更红了，轻轻“嗯”了一声。
第八章 国庆的约定
国庆假期前的最后一节课，教室里弥漫着兴奋的气息。吕老师布置完作业，又强调了几句安全事项，就宣布放学了。
同学们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出教室，刘邦却不急不慢地收拾着书包，等张良一起走。
“国庆打算干什么？”刘邦问，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在家看书。”张良说。
“又是看书，”刘邦皱了皱眉，“跟我出去玩吧，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很多银杏树，现在肯定黄了。”
张良犹豫了一下，他其实不太喜欢出门，但看着刘邦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好。”
“太好了！”刘邦高兴地拍了下手，“那我明天早上八点来你家楼下接你。”
张良家住在一个老式小区里，刘邦第二天早上准时到了楼下，看见张良背着一个浅灰色的帆布包走出来，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衬得他皮肤更白了。
“走吧。”刘邦笑着说，率先往前走。
他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才到刘邦说的那个地方。果然有很多银杏树，金黄的叶子像蝴蝶一样飘落下来，铺了一地。
“好看吧？”刘邦问，拿起手机不停地拍照。
“嗯。”张良点点头，弯腰捡起一片银杏叶，夹进了随身携带的书里。
两人沿着小路慢慢走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暖洋洋的。刘邦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张良：“给你的。”
张良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银色的项链，吊坠是一片银杏叶的形状。
“昨天路过饰品店看到的，觉得挺适合你的。”刘邦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张良拿起项链，指尖轻轻摩挲着吊坠，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暖流。他抬起头，看着刘邦：“谢谢。”
“喜欢就好。”刘邦笑得更开心了。
第九章 月考后的操场
月考成绩出来那天，红榜前围满了人。张良的名字排在年级第一，而刘邦的名字则在中游徘徊。
“看来我还是没你厉害。”刘邦看着红榜，语气里带着点挫败。
“你也不差。”张良说，他知道刘邦在篮球上很有天赋。
“算了，不提这个了。”刘邦摆摆手，“晚上去操场走走吧，放松一下。”
晚自习结束后，两人来到操场。月光洒在跑道上，像铺了一层银霜。晚风吹过，带着青草的香味。
“其实我挺佩服你的，”刘邦突然说，“你好像什么都会，学习又好，不像我，除了打球什么都不行。”
“不是的，”张良摇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你打球就很厉害，很多人都比不上你。”
刘邦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真的？”
“嗯。”张良很认真地点点头。
刘邦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真好。”
张良的头发很软，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刘邦的手心传来舒服的触感，他突然有点舍不得松开。
张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等反应过来时，脸颊已经红了。他轻轻推开刘邦的手：“别闹。”
“好好好，不闹。”刘邦笑着说，眼里却带着点狡黠。
两人继续往前走，谁都没有再说话，但气氛却变得格外温馨。月光下，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紧紧地靠在一起。
第十章 冬天的第一片雪
冬天来得很快，第一场雪落下时，整个校园都变成了白色。早读课上，同学们都在兴奋地讨论着雪，张良却望着窗外飘飞的雪花发呆。
“在想什么呢？”刘邦碰了碰他的胳膊。
“没什么。”张良摇摇头，“只是觉得雪下得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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