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同频

后台通道的灯光比舞台侧区暗了两个度，檀健次刚结束安可舞台的最后一个动作，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黏住了后背的演出服。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温水，拧开瓶盖时指节还带着刚才跳舞的微颤。

“健次哥，这边走，媒体群访在三号厅。”执行经纪人的声音混着远处传来的欢呼，像被揉皱的纸团。

他点头应着，脚步却顿了半秒。刚才鞠躬谢幕时，观众席里有片光海突然变了节奏——不是整齐划一的荧光棒挥舞，而是有人用手机手电筒拼出了“檀”字的轮廓，像枚小小的火漆印，烙在黑压压的人潮里。

“看什么呢？”助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见散场时亮起的无数手机屏幕，像被打翻的星子。

“没什么。”他收回视线，喉结动了动，把没喝完的水递给对方。其实刚才那瞬间，他莫名想起上周翻私信时，一个叫“小炭火”的ID说：“下次演唱会，想让你在万人里，一眼看见属于你的名字。”

群访间里闪光灯此起彼伏，问题像密集的雨点砸过来。

“新专辑风格会有突破吗？”

“网传的影视资源是真的吗？”

“接下来会考虑尝试综艺吗？”

他应对得游刃有余，直到有记者突然提起：“听说今天有粉丝带着手写的歌词本过来，还在台下跟你合唱了《路过人间》？”

檀健次握着话筒的手指紧了紧。那首歌是安可时临时加的，他闭着眼唱到副歌，确实听见台下有个清亮的女声稳稳地接了上来，不跑调，不抢拍，像提前排练过无数次。他当时下意识睁开眼，只看见前排一个穿白T恤的女生举着歌词本，侧脸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本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红的蓝的，圈着他唱错的每一个细节。

“是听到了，”他笑了笑，眼底漾起细碎的光，“很惊喜，好像...突然多了个临时合唱搭档。”

群访结束时已近深夜，他坐在保姆车里刷手机，超话里正疯传那个白T恤女生的照片。有人扒出她就是“小炭火”，手里的歌词本记了三年，从他参加选秀时的青涩舞台，到如今的个人演唱会，连他某次直播时随口哼的旋律都被谱成了简谱。

翻到最新一条动态，是她半小时前发的：“原来当你认真对待一件事时，真的会被看见。檀老师，下次合唱，我还来。”

配图是演唱会门票根，背面用银色马克笔写着一行小字：炭火永燃，与光同频。

檀健次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突然想起刚才在舞台上，那束拼出“檀”字的光。原来有些陪伴从不是单向的奔赴，就像他在台上追逐着光，而台下的人，正举着自己的微光，一点点拼凑出他的名字。

车窗外的路灯向后倒退，连成模糊的光带。他点开对话框，给那个熟悉的ID回了个表情——是团扇的图案，扇面上印着半燃的炭火。

发送成功的瞬间，他仿佛听见心底有簇小火苗，轻轻“啪”地一声，烧得更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