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走廊被应急灯照得泛着冷白，檀健次攥着手机站在安全出口的阴影里，指腹反复摩挲着屏幕上那条未读消息。
是凌晨三点发来的，来自那个总在评论区自称“小炭火”的ID：“刚刚路过场馆后门，看到你的车还在。雨太大了，伞给你放门卫室了，别淋着。”
窗外的暴雨正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轰鸣。他刚结束连续十小时的舞台彩排，团队的人都去休息了，只有他还在对着监控回放抠动作细节。手机从傍晚就设了静音，此刻点开对话框，往上翻是密密麻麻的互动——她会分享街角新开的花店，会提醒他降温添衣，会在他发舞台视频后，用一大段文字认真分析每个动作的张力。
“去拿伞吗？”助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檀健次抬头望向走廊尽头的玻璃门，雨幕里隐约能看见门卫室的灯光。他忽然想起上次签售会，这个女孩踮着脚递信时，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檀老师，你的舞台像篝火，我们永远是添柴的人。”
他迈开步子走进雨里，冰凉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发梢。门卫室的大爷递过一把黑色长柄伞，笑着说：“小姑娘淋着雨跑过来的，说怕你走的时候没伞用。”
伞柄上还残留着一点温热的触感。檀健次撑开伞，转身时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下，有个熟悉的身影正缩着肩膀等车，怀里抱着一个明显被雨水打湿的帆布包。
是她。
雨水顺着伞沿汇成细流，他快步走过去，将伞稳稳地罩在她头顶。女孩惊讶地抬起头，眼镜片上沾满了水珠，像落满了星星。
“伞……你怎么自己拿了？”她慌忙抹了把脸，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结巴，“我以为你会让助理来拿的。”
“总不能让送伞的人自己淋雨。”檀健次的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包上，“里面是什么？湿成这样了。”
“没、没什么……”她下意识地把包往身后藏，却不小心露出了一角——是本厚厚的笔记本，封面上印着他的名字。
他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在监控里看到的细节，彩排时随手放在舞台边的乐谱被风吹乱，镜头扫过台下，有个女孩悄悄捡起来，一页页抚平了又放回去。
雨还在下，公交迟迟没来。檀健次把伞往她那边又倾斜了些，轻声说：“下次别这么傻了，淋雨会生病的。”
女孩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轻得像叹息：“因为看你站在舞台上的时候，总觉得你在发光啊。我们这些追光的人，淋点雨算什么呢。”
路灯的光晕透过雨幕洒下来，在积水的路面上漾开一圈圈温柔的涟漪。檀健次看着她被雨水洗得发亮的眼睛，忽然笑了，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那也得记得，追光的人自己，也可以成为光。”
远处传来公交车的鸣笛声，女孩慌忙抬头：“我车来了！”
她转身跑向公交时，檀健次忽然喊住她：“等一下。”
他解下脖子上的挂绳，把自己的工牌取下来递给她，上面印着今晚的演出日期和场馆名字。“这个送你，”他的声音在雨里格外清晰，“下次别站在雨里等了，去看演出吧。”
女孩愣住了，接过工牌的手指微微颤抖。公交车门打开的瞬间，她忽然回头，用力挥了挥手：“檀老师，明天的舞台，我们一定让你听见最响的欢呼声！”
车门关上的瞬间，檀健次看见她对着工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像雨过天晴时，第一缕穿透云层的阳光。
他站在原地，看着公交车汇入雨幕，手里握着那把她送来的伞。雨还在下，但心里某个角落，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焐热了，暖融融的，像永远不会熄灭的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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