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气像刀子一样锋利,临水镇的宅院屋檐上挂满了冰棱,一滴寒露从尖端滑落,“嗒”地坠入地面。夏红莲裹紧了狐裘,低头伏在案前,手中的笔缓缓移动,墨迹落在《江湖诡录》的纸页上,凝滞如她的呼吸。指尖已然冻得通红,像几颗熟透的樱桃。
“吱呀——”一声轻响,影推门而入。黑袍上的流苏穗子扫过他的肩头,带下了些许积雪。他将药箱搁在案旁,里面散出一股白芷与暖香混合的气息,微微驱散了屋内的寒意。
“手又僵了?”他忽然开口问,声音淡淡的,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玉哨在他袖中静默无言,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将药盏轻轻推到她手边。她嗤笑了一声,语气带了几分倔强:“权谋之人怎需医者来管?不过是誊录得慢了些罢了。”她低头看了一眼盏中的姜茶,却发现那里面浮着一块银丝弩形的糖块,赫然是她平日最惯用的款式——他总是这样,把她的偏好藏在这些细枝末节里,不声不响。
她的目光落在他袖口的新痕迹上,那是一道浅浅的裂痕,像是被暗刃划破的。他并不解释,也未开口,只抬起手,用一根银针蘸了墨,在纸上替她续写未完的字句。针尖如刃,却在纸面上留下了工整的字迹,一笔一画都仿佛是她自己所习的模样。两人共执一卷,墨迹渐渐交融,如同两人的默契无声地叠加在一起。
这时,翠儿抱着炭盆走进屋内,炭火燃得正旺,映红了她的脸庞。“影大人今晨擒了那个扮成商贾的探子,还缴了苏婉清的旧徽!”她嚷嚷着,声音里透着几分兴奋。话音未落,炭火骤然一旺,映得案上那枚玉佩残片上的血纹更加刺目。夏红莲冷笑了一下,袖中的弩已悄然备好,只待射出,却被他一把按住手腕:“饵,可钓大鱼。”他的嗓音低沉,像是深冬夜里的一缕寒雾。
下一刻,他袖中飞出一张谜笺,摊开后竟是一幅敌袭路线图,与《诡录》中某页的暗纹完全契合。她心中一震,终是明白过来:江湖的风雨,早已化作他们共同书写的卷轴,无人能置身事外。
午时,雪霁天晴,阳光洒在地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二人策马至药谷旧址。影采药的动作依旧娴熟,黑袍隐于枯林间,像一道移动的阴影。而她则袖弩悬腕,警惕地扫视四周,防备着镜中人余党可能的突袭。蓦然,一个幼童跌跌撞撞地闯入林间,影瞬间出现在他身后,挡在他的前方,玉哨发出“呜——”的一声锐响,破开了空气中的幻象——原来是旧部设下的试局。
幼童递上一只谜匣,低声念道:“鹊桥灯芯凝玉髓,待双影共熔。”匣子开启的一瞬,玉佩的碎片嵌在一块冰晶之中,纹路如前世药谷阵符般复杂而熟悉。夏红莲拾起碎片,血纹渗入掌心的刹那,幻象涌动:前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入脑海,渊与璃共修阵纹的画面重现,她赠他的星砂穗在雪中闪烁微光,如今却化作了影袍上的流苏穗子。她终于轻声说道:“你的穗,原来是我的赠。”
归途中,他们遇到了一名旧暗卫求医。影诊脉的动作快如刀刃,她却手抖得连药粉都撒了一些。医书上的内容仍然难以掌握,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灼疤与她的腕相抵,系统记忆贯通:“前世你为我调药,魂裂未忘。”她一怔,唇印落在那道灼疤上,药味与温情在空气中交织、融汇。
夜幕降临,宅院内红烛燃得旺盛,火光映得帐纱摇曳,如洞房夜般温存。影坐在灯下,为她缝补撕破的《江湖诡录》,针脚细密得像他一贯的风格。而她则在旁边摆弄着他袖弩的微型弩链,失败了三次,却被他无声接住了残件,稍作改制后便成功了。翠儿在一旁嘀咕:“日日似战,又似蜜糖。”帐纱上映出两人的身影,一个执药针,一个捻弩丝,江湖的日常在他们手中,如同刃与穗共舞,无声而和谐。
终于写完结了
下一章,是我下本书的大概内容,看不看你们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