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兮站在医疗基地的白光下，指尖泛着青。顾南枫的呼吸几乎微不可闻，胸口那片嫩芽也像是被冻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季渊站在操作台前，背影挺得笔直。他没说话，只是看着终端屏幕上的数据，眼神里藏着什么。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子贴在喉咙上。
季渊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她脸上：“你已经看到了，不是吗？”
“看到什么？”她冷笑，“看到我是个失败的复制品？还是看到你们把我当试验品玩了这么多年？”
季渊没有回答。他的手指在操作台上轻轻敲了一下，终端发出一声低鸣，接着整个实验室的灯光忽然暗了一半。
墙角的仪器嗡嗡作响，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儿忽然变了，变成了一种奇怪的甜腻气息。
“这是……”杨婉兮皱眉，藤蔓本能地从袖口探出，在她周围形成屏障。
季渊终于开口：“这是‘春种计划’最后的阶段。”
“什么意思？”
“你不是第一个。”他声音很稳，“但你是唯一一个走到这一步的。”
“所以你们要把我关在这里，继续你们的实验？”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不是实验。”季渊往前走了一步，“是完成。”
“完成什么？”
“完成你的觉醒。”他停在她面前，目光直视她的眼睛，“你一直在寻找的答案，就在这里。”
杨婉兮盯着他，心跳越来越快。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有种东西在躁动，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力量正在苏醒。
藤蔓不受控制地在她身边舞动，嫩芽开始轻微跳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我不需要你们来唤醒我。”她低声说，“我自己就能做到。”
季渊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我知道。”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脚步声。
杨婉兮猛地回头。
霍临川走了进来，手里还握着那枚樱花怀表。他穿一身黑衣，神情冷淡，却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神微微变了。
“时间到了。”他说。
“什么时间？”她问。
霍临川没有回答，而是将怀表递到她面前。
“打开。”他说。
杨婉兮盯着那枚怀表，指尖微微颤抖。她伸手接过，轻轻翻开表盖。
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樱花的味道，混着泥土和晨露的气息。
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G & Y】
她的心猛然一紧。
“这是……谁的？”她抬头看他。
霍临川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是她的。”
“她的？”杨婉兮的声音有些发涩，“A-01的？”
“是。”他点头，“也是你的。”
“我不明白。”她咬牙，“你们到底想让我相信什么？”
霍临川看着她，眼神复杂：“你不需要相信我们。你需要相信你自己。”
就在这时，终端屏幕突然闪烁，跳出一行红字：
【Y坐标确认。执行者Gardenia，请前往地下核心区。】
杨婉兮瞳孔一缩。
“你们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她低声说，“从一开始就知道。”
“是。”季渊点头，“但我们不知道你会选择哪条路。”
“什么意思？”
“你可以继续往前，完成觉醒。”霍临川说，“也可以……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杨婉兮愣住了。
“重新开始？”她重复了一句，像是听不懂这个词。
“是。”霍临川看着她，“如果你愿意放弃这一切，我们可以帮你。”
“帮我？”她笑了，笑得有些苦涩，“你们以为我还能回去吗？回到那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信的杨婉兮？”
霍临川没有说话。
季渊叹了口气：“我们都明白，你已经回不去了。”
杨婉兮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低头看了眼顾南枫。
他的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了，脖颈处的蓝色纹路几乎要消失不见。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冰冷的。
她的心猛地揪紧。
“如果我走了……”她低声说，“他怎么办？”
霍临川和季渊对视一眼。
“他不是人类。”季渊说，“他是G系列的意识体，是为了解锁你而存在的。”
“所以呢？”她抬头，眼神凌厉，“你们要销毁他？”
“不。”霍临川摇头，“我们只是想让你知道，他不是必须的。”
“不是必须的？”她冷笑，“那你们呢？你们对我而言，又是必须的吗？”
霍临川沉默。
季渊也没有说话。
杨婉兮站起身，将顾南枫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转身看向他们。
“我不会信你们。”她说，“也不会信你们给我选的这条路。”
她伸出手，藤蔓瞬间蔓延，将她和顾南枫包裹在其中。
“我要自己走。”
她的声音很坚定。
霍临川看着她，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
“你知道后果吗？”他问。
“知道。”她点头，“但我别无选择。”
季渊叹息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那就去吧。”他说，“愿你找到真正的自己。”
杨婉兮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朝终端指示的方向走去。
藤蔓在她身后合拢，遮住了身后的光线。
她一步步走进黑暗中，耳边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
还有顾南枫微弱的心跳。
她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她。
但她知道，无论是什么，她都必须面对。
因为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被安排好的棋子。
她是杨婉兮。
是她自己的主人。
杨婉兮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响，藤蔓在她身后缓缓收拢。顾南枫的呼吸很轻，几乎要听不见，但她能感觉到他靠在自己肩上的重量。
空气越来越冷。
墙壁上原本整齐排列的光带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暗红色的微光。那种甜腻的气息更浓了，像是腐烂的花香。
她的嫩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她咬牙，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前方出现一道金属门。
门上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旁边刻着一行小字：【请确认身份】
她迟疑了一下，伸手按上去。
没有任何提示音响起，门却缓缓打开了。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里面的空间比她想象得要大得多。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玻璃容器，里面漂浮着一个女孩。女孩闭着眼睛，长发在液体中缓缓飘荡，身上缠绕着无数细小的管线。
杨婉兮的呼吸一滞。
那个女孩……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藤蔓瞬间绷紧，将她和顾南枫牢牢护住。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直接开口：“你们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
季渊的声音从左侧传来：“这是‘春种计划’的起点。”
“什么意思？”她盯着玻璃容器，声音有些发涩。
“你不是第一个。”霍临川站在另一侧，语气平静，“但你是唯一一个走到这一步的。”
“所以你们复制了我？”
“不。”季渊走近几步，“你们是同时诞生的。她是‘Y’，你是‘Gardenia’。”
“别用这个称呼叫我。”她冷冷地说。
“抱歉。”季渊顿了一下，“杨婉兮。”
她盯着容器里的自己，心跳越来越快。
“她为什么在这里？”她问。
霍临川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她在等待觉醒。”
“等待？”她冷笑，“你们把她关在这里，就为了等她醒来？”
“不是我们。”霍临川看着她，“是她选择了沉睡。”
杨婉兮皱眉：“什么意思？”
季渊走到控制台前，按下了一个按钮。
容器中的液体开始缓缓下降，女孩的身体轻轻落下，双脚触地。她依旧闭着眼睛，但胸口那片嫩芽……和她的完全一样。
“她就是你最初的样子。”季渊说，“也是你最终的模样。”
“我不明白。”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们到底想让我相信什么？”
霍临川看着她：“你不需要相信我们。你需要相信你自己。”
容器的玻璃缓缓升起，女孩的脚尖刚刚落地，忽然睁开眼睛。
杨婉兮猛地后退一步。
女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嘴角微微扬起。
“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共鸣感。
“你是谁？”杨婉兮问。
女孩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
藤蔓从她的指尖蔓延而出，和杨婉兮的藤蔓在空中交汇，发出一阵低鸣。
杨婉兮的心脏猛然一跳。
她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是她的气息。
“你不记得了。”女孩轻声说，“但我们都记得。”
“记得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哑。
女孩看着她，眼神温柔又悲伤。
“记得你为什么会被创造出来。”她说，“记得你真正的使命。”
杨婉兮的嫩芽剧烈跳动起来，胸口一阵灼热。
她闭上眼，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些画面——
一个实验室，一群孩子，还有她自己，站在最中间。
她不是被选中的。
她是被制造出来的。
为了一场战争。
为了一次毁灭。
她猛地睁开眼，藤蔓瞬间爆开，将整个空间笼罩在绿色之中。
“我不信！”她怒吼，“我不信你们说的话！”
女孩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躲避。
“你可以不信。”她说，“但你逃不掉。”
杨婉兮的手指紧紧攥住藤蔓，指节发白。
“我不想听这些！”她咬牙，“我要的只是真相！”
“真相就在你心里。”女孩轻声说，“只是你一直不敢面对。”
杨婉兮沉默了。
藤蔓缓缓收拢，她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女孩开口，“你还没看到全部。”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想知道顾南枫是谁吗？”女孩的声音像一滴水落入湖中。
杨婉兮的身体猛地一僵。
“你知道他是G系列的意识体。”女孩继续说，“但他不只是为你而存在。”
“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女孩笑了：“他是你真正意义上的……搭档。”
“搭档？”她皱眉。
“你们一起执行过无数次任务。”女孩的眼神变得深邃，“只是你忘了。”
“我不信。”她摇头，“我不记得这些。”
“因为你的记忆被封印了。”女孩说，“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她冷笑，“你们说得倒是轻松。”
女孩看着她，眼神认真：“你真的以为，自己只是一个被实验的对象吗？”
杨婉兮没有说话。
“你不是。”女孩缓缓走近，“你是最强的执行者。你是‘Gardenia’。”
“我不是。”她低声说，“我是杨婉兮。”
女孩停在她面前，轻轻伸出手。
“那就证明给我看。”她说，“证明你不是他们口中那个被操控的棋子。”
杨婉兮看着她，心跳如鼓。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与女孩的指尖相触。
一瞬间，一股强烈的记忆涌入脑海。
她看到了一场战斗，看到了硝烟和废墟，看到了无数倒下的身影。
还有顾南枫，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我们一定会赢。”他说。
她的眼眶湿润了。
“顾南枫……”她喃喃。
女孩笑了：“现在，你还想离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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