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顶的敲击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仿佛有人用指甲轻轻叩着金属表面。杨婉兮屏住呼吸，手指已经搭上腰间的武器。陆沉做了个手势，示意所有人不要轻举妄动。
苏辞缓缓打开头顶的天窗，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他迅速探头观察，又立刻缩回来。
“是无人机。”他低声说，“至少三架，在周围盘旋。”
顾南枫靠在座椅上，脸色愈发苍白。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的冷汗不断渗出。
“他们不会放弃。”他声音沙哑，“必须分开行动。”
“不行！”杨婉兮抓住他的手臂，“你现在的状态根本撑不住。”
顾南枫转头看着她，眼神复杂：“如果我不拖累你们，你们就能活下来。”
“别说这种话！”她咬紧牙关，“你要是敢再丢下我，我就亲手把你埋了！”
顾南枫嘴角微微扬起，却带着几分苦涩：“你还是这么凶。”
“凶你还敢走？”她瞪着他，“我警告你，你现在要是敢动，我就……”话还没说完，腹部突然一阵剧痛，她皱起眉，手不自觉地按在小腹上。
顾南枫立即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事。”她摇头，“可能是刚才跑得太急了。”
“让我看看。”他伸手想扶她，却被她躲开。
“真的没事。”她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陆沉皱眉：“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敌人的包围圈在缩小。”
苏辞已经检查完越野车的状况：“还能开，但油量不多。”
“那就趁他们还没发现我们之前突围。”陆沉说。
“可是顾南枫……”杨婉兮看向他。
“我能撑住。”顾南枫扶着座椅慢慢站起来，“给我一把枪。”
杨婉兮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备用的手枪递给他。
“准备好了吗？”苏辞握紧方向盘。
众人点头。
“冲！”陆沉一声令下，越野车猛地启动，轮胎在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车子刚驶出地下车库，几道激光就擦着车身射过。后视镜瞬间炸裂，玻璃碎片飞溅。
“趴下！”顾南枫一把将杨婉兮拉到怀里。
子弹不断击打在车身上，发出密集的撞击声。车内一片混乱，所有人都紧紧贴着座椅，尽量减少暴露面积。
“前面有路口！”苏辞喊道，“左转还是右转？”
“左！”陆沉果断决定。
车子一个急转弯，冲进一条狭窄的小巷。两侧的建筑物倒塌了一半，碎石堆积在路面上。
“小心！”杨婉兮突然大喊。
苏辞猛打方向盘，车子险险避开一块横在路上的水泥板。
“他们的无人机还在追踪！”陆沉盯着屏幕，“我们必须甩掉它们。”
“我知道有个地方。”杨婉兮突然说，“旧城区有一片废弃的地铁隧道，那里信号差，也许能摆脱追踪。”
“风险很大。”苏辞皱眉，“但值得一试。”
车子一路狂奔，穿过几个街区，终于看到那片废弃的地铁站入口。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一片。
“快进去！”陆沉催促。
车子冲进门内，后面的追兵也紧随其后。但当他们进入隧道时，信号果然中断了。
“成功了！”苏辞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顾南枫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胸口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衣服。
“该死！”杨婉兮慌了，“他失血太多了！”
“这里有医疗包！”陆沉翻找后备箱，取出急救用品。
杨婉兮一边帮他止血，一边骂道：“你这个傻瓜，明明伤得这么重还逞强！”
顾南枫虚弱地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越这样我越担心！”她眼眶发红，“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过不会再丢下我。”
“我没有……”他声音越来越弱，“我一直在……”
“别说话了！”她打断他，“保存体力！”
苏辞和陆沉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心里都明白，情况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我们必须找到更安全的地方。”陆沉说，“这里太危险。”
“我知道附近有个秘密基地。”杨婉兮抹了抹眼泪，“是我和林若雪之前准备的。”
“那就走吧。”苏辞重新发动车子。
车子继续前行，穿过了漫长的隧道。终于，在尽头处看到了一扇生锈的铁门。
众人合力推开铁门，里面是一个小型的地下避难所。设备齐全，还有足够的食物和水。
“先让他躺下。”杨婉兮扶着顾南枫走到一张床上。
陆沉立刻开始检查他的伤势：“内出血的可能性很大，需要手术。”
“我来。”杨婉兮脱下外套，露出手臂上的纹身——那是季渊教她的简易医疗技能。
“你会？”苏辞惊讶。
“会一点点。”她咬紧牙关，“但现在没时间犹豫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全神贯注地处理伤口，陆沉协助她完成止血和缝合。过程中，顾南枫几次因疼痛失去意识，又被她叫醒。
“坚持住。”她一边操作一边说，“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辈子的，不准反悔。”
终于，手术完成了。顾南枫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一些，但依然很虚弱。
杨婉兮瘫坐在床边，双手颤抖。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全是血迹，还有顾南枫的，也有她自己的——刚才处理伤口时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你还好吗？”苏辞递给她一瓶水。
“我没事。”她接过水，却没有喝，“只要他没事就好。”
“他会没事的。”陆沉拍拍她的肩膀，“你救了他。”
她抬头看向他们，眼中满是疲惫和坚定：“谢谢你们一直陪着我。”
苏辞和陆沉对视一眼，都露出了微笑。
“我们是一体的。”苏辞说，“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嗯。”她点点头，目光回到顾南枫身上，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这次，换我守护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几人立刻警觉起来，拔出武器。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门前。
“谁？”杨婉兮低喝。
门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我。”林若雪的声音响起，“你们还好吗？”
众人松了口气，但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林若雪站在门口，逆着昏暗的光线，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穿着一件深色风衣，衣角沾着泥泞，手里握着一支手枪，枪口还冒着余烟。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杨婉兮站起身，声音沙哑，眼神里带着警惕。
林若雪轻轻合上门，靠在门边喘了口气：“不是我找到你们的，是它。”
她抬起手中的枪，枪身一侧，赫然嵌着一枚微型追踪器。
苏辞立刻冲上前，一把夺过枪：“你被人跟踪了？”
“我不知道。”林若雪摇头，“但我刚离开总部，就被盯上了。”
“总部？”陆沉皱眉，“你不是早就……”
“我现在没时间解释。”她打断他，目光落在床上的顾南枫身上，眼神一闪，“他怎么样？”
“撑住了。”杨婉兮挡在床前，“但不能再有意外。”
林若雪点头，却没有再靠近，只是缓缓坐在门口的箱子上，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
“你们先休息一下。”她说，“我守着。”
没人说话，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苏辞低声对陆沉说了几句，两人开始检查避难所的物资和出口情况。杨婉兮坐在床边，看着顾南枫苍白的脸，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林若雪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微微发抖。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和铁锈味，还有某种说不清的紧张感。
突然，门外又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像是有人在敲门。
但不是人类的手指。
而是金属，划过铁门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
像是试探，又像是确认。
杨婉兮猛地站起，手已经按在腰间枪柄上。
林若雪却先一步站了起来，脸色惨白：“别开枪。”
“你认识外面的人？”陆沉迅速站到她面前。
“不是人。”她低声说，“是追踪者。”
“什么追踪者？”杨婉兮咬牙。
林若雪缓缓抬起头，眼神里透出一丝恐惧：“他们不是普通人，是被改造过的……猎杀者。”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机械声。
“目标锁定……清除程序启动……”
紧接着，一道黑影猛地撞向铁门，金属发出刺耳的扭曲声。
“他们来了！”苏辞大喊，“准备战斗！”
杨婉兮迅速拉开保险，顾南枫在床上挣扎着想坐起来。
“躺下！”她怒吼。
但他没有听，反而抓起了床边的枪。
“这次，”他的声音虚弱却坚定，“换我来。”
门外，铁门已经开始变形，裂缝中透出一双猩红的眼睛。
下一秒，整扇门轰然倒塌。
尘埃飞扬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全身黑色战术服，脸上戴着半张金属面具，右手是一只机械爪，泛着寒光。
他扫视一圈，最终停在顾南枫身上。
“目标确认。”机械音响起，“执行清除。”
话音刚落，他已如猛兽般扑来。
“开火！”陆沉大吼。
枪声炸响，火光四溅。
避难所陷入混乱与硝烟之中。
而林若雪，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仿佛，她早就知道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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