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女：九

樊振东过来爸爸这儿，站好。

樊振东的声音比平时沉了点，正往灶上的锅里撒着盐，头也没回，却能感觉到瑶瑶在门口停住了脚。

樊振东“抬头看爸爸。地上的东西能吃吗？

瑶瑶不……不能

樊振东那为什么还要捡？

樊振东没有凶瑶瑶他转过身来，蹲在地上与女儿平视，就算教育小孩他也帮孩子把眼泪擦掉。

樊振东爸爸知道你饿了，地上的东西有小虫子爬过，吃进肚子里，虫子就会在瑶瑶肚子里捣乱，到时候虫子在肚子里不出来那我们要去医院打针哦。

瑶瑶不要

樊振东那以后不能吃地上的东西知道不。

樊振东顺势把女儿搂进怀里，手掌轻轻拍着瑶瑶的背，

樊振东饿了跟爸爸说，爸爸给你拿面包，拿饼干，都是干净的，比地上的香多了，对不对？

小丫头在他怀里点着头，眼泪还在掉，却没刚才那么委屈了，

瑶瑶爸爸，要吃干干

樊振东好，爸爸这就给你拿

樊振东抱着瑶瑶站起来，往零食柜走，路过我身边时，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我没理他，却忍不住跟着往零食柜瞟，看他熟练地翻出那罐瑶瑶最爱的小草莓饼干，撕开包装袋递了一块过去。

樊振东给，

樊振东笑着擦掉女儿嘴角的饼干渣，瑶瑶小口啃着饼干，眼睛却偷偷往我这边看，我知道瑶瑶偷看我，我却故意不看她，

拿了我手机看我刚刚发求助的信息，其实看了好多，

大部分都是劝我“再试试，我知道日子是我自己的，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可我关键没勇气说出那两个字。

樊振东来，宝宝下来玩，不准捡垃圾吃，爸爸把那个面盛出来咱就吃饭。

樊振东把瑶瑶放在地毯上，瑶瑶在站着却还是偷偷往我这边瞥了眼，见我还在看手机，就抱着饼干罐挪到积木堆旁，背对着我坐下

二岁的她还不太会藏情绪，只知道背对着我就不用看妈妈的脸色，小肩膀却一抽一抽的，手里的饼干啃得没滋没味，碎渣掉了一地也没像往常那样捡起来塞嘴里。

不久樊振东端着面从厨房出来，他先把我的放在餐桌子上。随后才把他自己的还有孩子的放在餐桌上，转身往瑶瑶那边走，弯腰把孩子抱起来。

樊振东走，爸爸带你去吃面，

樊振东走的瞬间还不忘记把我给拉走。力道不重，却让人没法拒绝，瑶瑶被他抱在怀里，小脑袋在他肩头蹭了蹭，忽然伸手抓我的头发，奶声奶气地喊：

瑶瑶妈妈……坐……

樊振东把我按在餐椅上，又转身把瑶瑶放进宝宝椅，我没说话，拿起勺子舀了口汤。汤很好喝，樊振东在对面坐下，给自己的碗里加了勺醋，眼睛却一直瞟我，

樊振东咱抽空把这证换了。当然，你要是还没考虑好，我也等，多久都等。

我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汤的热气模糊了视线。樊振东说完这话，就低头假装专心吃面，筷子在碗里搅来搅去，却没夹起几根面条。

瑶瑶在宝宝椅里晃着小腿，大概是觉得气氛有点僵，突然举起手里的小勺子，往我碗里舀了点汤：

瑶瑶妈妈……喝……

樊振东宝宝自己喝，快吃

樊振东说着，往瑶瑶碗里夹了一筷子软面，又用勺子舀了点汤兑进去，搅得温温的才递到女儿嘴边。小丫头乖乖张开嘴，眼睛却还瞟着我，像在观察我的脸色。

我接过瑶瑶舀来的那勺汤，慢慢喝了。樊振东喂孩子吃面，瑶瑶嚼着面条，突然指着我的碗喊：

瑶瑶妈妈……蛋蛋……

樊振东妈妈自己有。你快吃吧，

樊振东边说边看着我，我却避开他的视线先吃面，对我来说证其实不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眼里的认真，是他对我瑶瑶那份藏不住的在意。就像现在，我们仨围着一张餐桌，他喂着孩子吃，

我自己慢慢嚼着面，听着他跟瑶瑶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至于那张证，不过是给这锅汤，加了把让日子更稠的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