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十阶的看法

幕天阁的石廊上还凝着未散的星雾，林轻鸢刚踏进门，云团就从石柱后窜出来，圆滚滚的身子撞在她裙角：“主人！世王刚才来问你回没回来，我说你去见御王和火燎耶了，他脸黑得像星雾崖的石头！”

林轻鸢弯腰把仓鼠拢进掌心，指尖蹭了蹭它颊边的软毛：“别管他。”她指尖凝出仙力，在空气中画了个传送阵，“我去趟人类世界，很快回来。”

云团扒着她的指缝探头看：“去找思思吗？我也要去！上次她给的坚果干超好吃！”

“乖乖待着。”林轻鸢把它放回袖袋，阵法亮起时，她的身影已消失在石廊尽头。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陈思思家的客厅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钢琴盖敞开着，琴键上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柠檬水，建鹏正抱着篮球在地毯上转圈圈，亮彩蹲在沙发扶手上数他转了多少圈。

“别转了，头晕。”舒言合上手里的古籍，推了推眼镜，“我们得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弄清禁忌之地的情况。”茉莉递给他一块刚烤好的曲奇：“主人，先垫垫肚子，急也没用。”

王默和罗丽坐在茶几旁，面前摆着一堆彩纸——她们折了满满一碟千纸鹤，每只翅膀上都用荧光笔写着“平安”。“不知道水王子能不能感觉到我们在为他祈福。”王默捏起一只千纸鹤，指尖轻轻摩挲着纸面。

“肯定能的！”罗丽拍了拍她的手背，话音刚落，玄关处突然传来极轻的响动，像是什么东西轻轻落在了阳台上。蓝孔雀最先警觉，展开折扇挡在陈思思身前：“谁？”

陈思思抬头时，正好看见林轻鸢从阳台进来，月漾星影裙的裙摆扫过落地窗的栏杆，带起的星砂在阳光下划出一道浅痕。“轻鸢？”她站起身，差点碰倒身后的琴凳，“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们。”林轻鸢的目光扫过客厅，落在茶几上的千纸鹤上，嘴角弯了弯，“在忙？”

建鹏把篮球往沙发上一扔：“轻鸢？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说要找机会去禁忌之地呢！”亮彩跟着点头：“就是，总不能让水王子和金王子一直被关在那儿！”

林轻鸢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指尖在扶手上轻轻一点，仙力凝成的小光团在半空转了圈：“我今天来，不是说救人的事。”她看向众人，“我想问问你们，对十阶到底怎么看。”

客厅里的喧闹瞬间停了。王默把千纸鹤攥在手里，指节泛白：“十阶……他们太可怕了。”罗丽缩了缩脖子，显然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可水王子也是十阶啊。”陈思思突然开口，她走到钢琴旁，指尖轻轻拂过琴键，“他用自己换了王默和罗丽回来，总不能说他也是坏人吧？”

“思思你这是什么意思？”建鹏挠了挠头，“水王子是水王子，其他十阶是其他十阶！上次抓王默的时候，那些十阶看着就吓人，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

“他没碰我。”陈思思摇头，语气很肯定，“我昏迷的时候，感觉到有人在我身边站了很久，但没伤害我。后来轻鸢放我走，银尘就在不远处看着，也没拦着。”她看向林轻鸢。

舒言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任何群体都有差异。我们对十阶的印象，大多来自被抓捕的经历，或许不够客观。”他看向林轻鸢，“轻鸢你也是十阶，却一直在帮我们，这本身就能说明问题。”

“我不一样。”林轻鸢指尖的光团晃了晃，“但十阶里，确实有人不想争斗。比如水王子，比如……”她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我想知道，如果抛开之前的害怕，你们愿不愿意相信，十阶里有可以沟通的人？”

王默沉默了。她想起水王子送她离开时，眼神里的复杂情绪，又想起薇楚箬指尖冰冷的丝线，一时说不出话。罗丽拉了拉她的衣角：“主人，姐姐不会骗我们的。”

林轻鸢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们。阳光落在她发间的星饰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像她每次出手相助时，落在众人身上的星芒。

陈思思突然走到她面前，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信你。”她笑了笑，“从你在幕天阁对我说‘别怕’的时候，就信了。”

林轻鸢心里一动，指尖的光团突然亮了起来。她站起身，从袖袋里摸出几颗星砾，分给众人：“这是星髓泉的星砾，遇到危险就捏碎，我能感应到。”她看向窗外，“我该回幕天阁了。”

“姐姐！”罗丽突然喊道，“金王子他……他在那边还好吗？”

“他很好。”林轻鸢回头，星砂在她眼底晃出柔和的光，“等时机到了，我会带他回来。”

传送阵的光纹在阳台亮起时，建鹏看着手里的星砾，嘟囔道：“真有她说的那么简单？”舒言拍了拍他的肩：“至少，我们可以试着相信轻鸢。”

陈思思走到钢琴旁，看着林轻鸢消失的方向，蓝孔雀落在她肩头：“主人，你好像一点都不怀疑她。”

“嗯。”陈思思拿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因为她是轻鸢啊。”

传送阵的光纹在幕天阁散去时，林轻鸢的裙摆还沾着人类世界的阳光温度。云团从石柱后窜出来：“主人！你回来啦！”小爪子抱着颗星果。

看见她就往这边跑，却在三步外停住——世王的身影正倚在不远处的石座旁，指尖转着枚黑晶。

“回来了。”世王开口，声他没动，目光落在她发间的星饰上，那是上次他亲手替她别上的。

林轻鸢走过去，刚要说话，手腕突然被他攥住。他的掌心很热，指腹碾过她腕间的星纹。

“问得怎么样？”他拉着她往石座走，步子不快，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

“一半信，一半疑。”林轻鸢被他按在石座上，他站在她身前，阴影恰好将她罩住。她抬头，看见他衣襟上沾着点星髓泉的水迹，想必是等得久了，去泉边站过。

世王俯身，指尖挑起她的下巴。他的呼吸落在她唇上“他们信不信不重要。”他吻下去，很轻，却带着辗转的情意，“你信我就够了。”

林轻鸢抬手，指尖抵在他胸口。他的心跳很稳，隔着衣料传来，震得她指尖发麻。“别闹，云团还在看。”

云团早把星果往地上一丢，用爪子捂住了眼睛，只留条缝偷看。

世王低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肌肤传过来。他没起身，反而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往石座后走——那里有片凹陷的石壁，正好能挡住外面的视线。

“放我下来。”林轻鸢攥住他的衣襟，仙力在指尖亮了亮，却没真的推开他。

他把她抵在石壁上，手臂圈着她的腰，不让她借力。“在人类世界待了多久？”他吻她的耳垂，声音哑得像磨过砂，“有没有想我？”

林轻鸢的耳尖发烫，往他怀里缩了缩。“没……”话没说完，就被他咬了咬唇角。

“再说一次。”他的手滑进她的衣袖，指尖贴着她的皮肤往上，触到她锁骨处的浅疤——那是上次她用苦肉计时留下的。他的动作顿了顿，力道放软了些。

“想了。”她终于低低地说，声音细得像星丝。

世王笑了，吻铺天盖地落下来。从唇角到颈窝，再到锁骨的疤痕，每一处都带着滚烫的温度。他的仙力漫出来，在两人周身织成层结界，把云团的偷看隔绝在外面。

林轻鸢的手从他衣襟滑到后背，指尖勾着他长袍的系带。那带子是她上次帮他系的，此刻被她拽得松了，露出他锁骨处的星纹——和她腕间的是一对。

“司景泽。”她唤他的本名，尾音被他的吻吞下去。

他的动作停了，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交缠间，他的金色瞳孔里全是她的影子。“嗯？”

“水王子和金王子……”

“我知道。”他打断她，指腹擦过她被吻得发红的唇。

林轻鸢笑了，踮脚吻了吻他的下巴。“好。”

他又抱紧了些，仿佛要把她揉进骨血里。石壁的凉意透过衣衫渗进来，却抵不过他怀里的热。在结界外，云团早抱着星果跑到了石柱后，只偶尔探出头，看见那层结界里透出的光，又赶紧缩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世王才松开她，替她理好凌乱的衣襟。他的指尖还带着她的温度，系她裙带时，动作慢得不像话。

“回去了。”他牵起她的手，仙力凝成的结界散去。

云团从石柱后跑出来，跟在他们身后，小爪子扒拉着他的长袍下摆。

世王没回头，只反手丢过去颗黑晶。云团叼住，欢天喜地地跑远了。

林轻鸢看着他的侧脸，忽然想起在人类世界时，陈思思问她“十阶里真的有好人吗”，那时她没回答，但此刻握着他的手，心里却有了答案。

他的手很紧，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