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只知道外头已过去了七日。
中间只有一次皇宫派人来宣了赐婚的圣旨,虽然她不肯出去领旨,却也无力改变。
两日内送来的尽数都是聘礼、婚服,一堆堆红色的物品堆满她的房间,尤为刺眼。
江秋倒是日日夜夜守在墙外,每次她无聊翻窗出去,丢个石头过去他便翻墙进来了。
第八夜她难得睡的安慰,一支羽箭突然钉入窗棂,箭尾缠着半截烧焦的布条。
她吓得差点骂脏话。
她扑到窗前,扯下布条。上面是蔡徐坤潦草的血字——皇后病危,逼太子三日内成婚。速逃。
她指尖一颤,布条飘落在地。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芪赶来特别慌乱。
沈芪宫里刚传来的消息,皇后娘娘呕血昏迷,太医说…撑不过几日了。
沈芪娇娇,你快走。
沈娇穿着件里衣,她在沈芪的催促下也只单单披上了一件斗篷。推她离开时,她把那本藏着玉扳指的《女诫》塞在了怀里。

沈娇姐姐,我走了你怎么办?
沈娇拉住沈芪的手,满眼不舍。
沈娇一起走。
沈芪不行。
沈芪我得留下来牵制父亲。
沈芪我知道府外有摄政王的人接应你,你一定要和摄政王阻止父亲和太子殿下谋权篡位。
沈芪走!
沈娇刚被沈芪推出后门,就被一只覆着玄铁护腕的手捂住嘴。江秋的脸在月光下惨白如鬼。
江秋别出声,巡防营在搜街。
沈娇的背脊紧贴着冰冷砖墙,江秋的玄铁护腕压得她唇瓣生疼。巷外火把的光影在墙头晃动,直到巡防营的铁靴声越来越远,她才得以喘息。
趁着四下无人,沈娇被江秋拽进一条密道。幽深甬道尽头,有人执灯而立——
蔡徐坤一袭夜行衣,肩头落满墙灰,显然刚经历过厮杀。见她安然无恙,才长叹一口气。
沈娇我姐姐还在府里…
蔡徐坤她不会有事的。
他揽过她的腰身,轻身一跃便上马驶向摄政王府。
夜风呼啸,沈娇被蔡徐坤牢牢锢在怀中。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身躯,却遮不住身后越来越远的沈府火光。
马匹疾驰中,他不小心低头咬住她耳边一缕散落的发丝。
蔡徐坤本王倒是没想过,竟也有一天会抢他人妻。
沈娇你还能说笑?
沈娇气得猛锤一下蔡徐坤的胸口,却被他突然闷哼一声吓得直扒他衣襟——他肋下黑衣深了一片,血腥味混着夜露的潮气扑面而来。
沈娇蔡徐坤!你受伤了?!
沈娇停马!
蔡徐坤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强迫她回正身体。马还在路上疾驰,不久便到了摄政王府。
蔡徐坤现在知道我为何非要亲自接你了?
他低笑着用带血的手指抚过她颤抖的唇,然后直直从马背上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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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噼啪炸响,沈娇拧干帕子的手抖得厉害。血水换了三盆,蔡徐坤肋下的刀伤仍渗着黑血,将她的袖口染成暗红。
大夫匆忙赶来,在查看完伤口后直将酒液直接浇在伤口上。蔡徐坤肌肉骤然绷紧,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沈娇你不能死啊蔡徐坤,
沈娇急得眼泪哗哗地流,蔡徐坤用尽力气抬手拂去她脸上的泪,苍白的脸上硬生生挤出笑容。
蔡徐坤别哭。本王死不了。
“王爷,您坚持一下,我现在为您缝针。”
银针穿破皮肉的闷响在静室里格外清晰。大夫每缝一针,蔡徐坤额角的青筋便暴起一分,冷汗顺着下颌滴在沈娇死死攥着的锦被上,洇出深色痕迹。
“拿帕子来。”大夫急喝,“王爷若咬到舌头——”
话未说完,沈娇立马撩开袖子把纤细的手臂递在蔡徐坤嘴边。
沈娇闭眼瑟缩,预想的疼痛却未降临——他竟只是极轻地吻了吻她颤抖的指尖,而后将她的手压在了心口。
蔡徐坤数数。
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下一针穿过皮肉时,沈娇的眼泪砸在他锁骨上。她开始数,声音却比他这个伤患还抖。
沈娇一、二…
数到七,针脚勾出一股黑血,蔡徐坤浑身肌肉绷如铁石,喉间溢出半声痛哼又生生咽下。
最后一针收线时,大夫几乎虚脱。蔡徐坤唇色惨白,却还撑着抬手抹她眼泪。
蔡徐坤数错了,一共二十一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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