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是看着星星罐恢复记忆的

每一颗星星都被他一一拆开

潜意识告诉它，每一颗星星里写的东西都很重要

每拆开一颗，丁程鑫便想起一些

待他全部记起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

每一颗也有马嘉祺的标注

他猛地抬头，脸色瞬间苍白

丁程鑫什么？

马嘉祺是，我看了星星罐里的内容

马嘉祺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马嘉祺每一颗星星

马嘉祺包括那颗黑色的，还有金色的

丁程鑫感到一阵眩晕，世界天旋地转

那些星星是他最隐秘的心事，从未打算让任何人看到的内心独白

现在马嘉祺全都知道了

他的痛苦，他的自伤，他那些可悲的单恋记录

丁程鑫出去

丁程鑫的声音发抖

丁程鑫请你...出去

马嘉祺没有动，声音同样颤抖

马嘉祺不

马嘉祺求你了...

丁程鑫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丁程鑫别这样羞辱我...

马嘉祺天啊，阿程

马嘉祺的表情像是要碎了

马嘉祺我怎么会...我是在告诉你，我终于明白了你的感受

马嘉祺那些星星...它们让我看到了自己有多盲目，多残忍

丁程鑫蜷缩起来，像只受伤的动物

他感到赤裸裸的暴露，所有精心构筑的防御都被撕开了

最糟糕的是，马嘉祺现在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而这正是他最害怕的

丁程鑫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丁程鑫咬着嘴唇说

马嘉祺不是同情

马嘉祺小心翼翼地靠近，像是怕惊跑一只小鸟

马嘉祺是爱，阿程

马嘉祺我一直爱你，只是太愚蠢，太自以为是，不敢承认

丁程鑫摇摇头，眼泪无声地滑落

丁程鑫你不必这样...

马嘉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

是一对袖扣，做成了小小的画盘形状，上面精细地绘制着星空图案

马嘉祺记得这个吗？

马嘉祺轻声问

马嘉祺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马嘉祺车祸那天，你就是为了送这个给我...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丁程鑫全部想起来了

那天是马嘉祺的生日，他订了蛋糕，准备了礼物

想最后给他一个惊喜，然后...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还有剧痛

马嘉祺我看了卡片

马嘉祺继续说，拇指轻轻摩挲着袖扣

马嘉祺给世界上最好的医生

马嘉祺愿你的每一个明天都有星辰相伴

马嘉祺爱你的阿程

他顿了顿

马嘉祺这是你第一次写“爱你的”

丁程鑫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确实写了，在冲动之下，想着反正要离开了，最后任性一次也无妨

但现在，这个秘密也被摊开在阳光下

丁程鑫那只是...客套话

丁程鑫无力地辩解。

马嘉祺苦笑

马嘉祺我们认识多久了？三年？你什么时候对我说过客套话？

丁程鑫沉默了

他太累了，无力再维持那个永远阳光的假象

也许马嘉祺说得对，也许他真的看穿了所有伪装

但即使如此，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之间的鸿沟不是几句告白就能填平的

马嘉祺阿程

马嘉祺突然单膝跪在病床边，这个姿势让丁程鑫吓了一跳

马嘉祺我知道你需要时间，需要空间

马嘉祺我不会强迫你立刻相信我

马嘉祺但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是认真的

丁程鑫从未见过这样的马嘉祺

脆弱，诚恳，毫不掩饰自己的情感

这与记忆中那个冷静自持的Alpha判若两人

丁程鑫为什么现在？

丁程鑫忍不住问

丁程鑫为什么在我...变成这样之后？

他指了指自己满是疤痕的身体

马嘉祺的眼神变得复杂

马嘉祺在你昏迷期间，我做了一个梦...或者说，我进入了你的精神世界

马嘉祺在那里，我见到了另一个你

丁程鑫浑身僵硬

他隐约记得一些片段

黑暗的房间，血，还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但那怎么可能真实？

马嘉祺你...我是说，那个你，告诉我很多事

马嘉祺谨慎地选择着词语

马嘉祺关于你如何分裂成两个人格，一个永远阳光，一个承受所有痛苦

丁程鑫的手指紧紧攥住被单

这是他一直不敢承认的事实，即使在心理医生面前也总是轻描淡写地带过

现在被马嘉祺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让他既恐惧又莫名地...释然

马嘉祺你答应我会试着醒来

马嘉祺轻声说

马嘉祺而现在，你在这里

马嘉祺所以我想...也许该轮到我兑现承诺了

丁程鑫闭上眼，泪水从睫毛间渗出

他太累了，累到无力再伪装，累到无法再筑起心墙

也许，只是也许，他可以试着相信这一次

丁程鑫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丁程鑫哽咽着说

丁程鑫一直以来，我只有两种模式

丁程鑫假装一切都好，或者完全崩溃

丁程鑫我不知道...如何在爱一个人时保持完整

马嘉祺小心地握住他的手

马嘉祺那就让我学习如何爱你，包括你的每一面

马嘉祺阳光的，阴暗的，坚强的，脆弱的...全部的你

马嘉祺阿程，你走向我的路很累很累，那这次，你便坐在原地，等我一步一步走向你

丁程鑫睁开眼，看着这个陌生的，情感外露的马嘉祺

也许车祸改变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丁程鑫我可能会...反复无常

丁程鑫有时候像你认识的那个丁程鑫，有时候会像那个阴暗面的我

丁程鑫医生说脑损伤可能会让情绪控制更困难...

马嘉祺没关系

马嘉祺坚定地说

马嘉祺我们有最好的医疗团队，还有所有时间

丁程鑫微微勾起嘴角

丁程鑫这不像你会说的话

马嘉祺因为我变了

马嘉祺也笑了

马嘉祺差点失去你...那改变了我

窗外，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金光穿过玻璃，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丁程鑫突然觉得，也许不必急着去离开他，也许可以给这个新的马嘉祺，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

三个月后，丁程鑫终于出院了

他的腿伤已经痊愈，只有轻微的跛行，医生说通过复健会逐渐恢复

脑损伤的后遗症比预期的轻微

偶尔的记忆模糊，情绪波动，以及创作风格的微妙变化

马嘉祺坚持让丁程鑫搬回他的公寓

这次不是客房，而是主卧，两人共享的空间

丁程鑫抗议说自己需要独立画室，马嘉祺就在阳台上给他布置了一个，这样Omega工作时也能随时看到他

丁程鑫太过了

丁程鑫看着马嘉祺精心布置的画具，忍不住说

丁程鑫我不需要你这样...补偿

马嘉祺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

马嘉祺不是补偿

马嘉祺是我想这么做

马嘉祺我喜欢看你画画

丁程鑫微微脸红

马嘉祺总是毫不吝啬表达喜爱，让他既欢喜又无所适从

马嘉祺而且

马嘉祺继续道，手指轻轻抚过丁程鑫左手腕上的疤痕

马嘉祺我需要确保你不再伤害自己

丁程鑫下意识地想抽回手，但马嘉祺握得更紧了

自从出院后，他们开始每周一起去见心理医生，学习如何健康地沟通

马嘉祺学会了直接表达关心，丁程鑫则学着不再隐藏负面情绪

丁程鑫我不会了

丁程鑫轻声承诺

丁程鑫太疼了

马嘉祺知道他不只是说身体上的疼痛

他转向丁程鑫，认真地说

马嘉祺如果再有那种念头，告诉我好吗？不要一个人承受

丁程鑫点点头，眼神闪烁

他还不太习惯这种毫无保留的坦诚，但正在学习

晚上，当他们相拥而眠时，丁程鑫偶尔还会做噩梦

有时他会惊醒，浑身冷汗，不确定自己是谁

这时马嘉祺会打开床头灯，轻柔地给他按摩脑袋

马嘉祺没事的

马嘉祺总是这样说

马嘉祺只要是你，我都爱

渐渐地，丁程鑫开始好了起来，像天刚放晴的向日葵

他不再总是强迫自己微笑，也不再把负面情绪完全压抑

奇怪的是，这样反而让他感到更轻松，创作灵感也更加丰沛

马嘉祺也变了

医院同事都说他变得有人情味了

他开始主动关心同事，甚至组织了一次科室野餐

他公开承认了与丁程鑫的关系，不再用家族安排来搪塞

一天晚上，丁程鑫在整理画具时，发现马嘉祺书桌抽屉里有一个熟悉的玻璃罐

他的星星罐

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星星，但纸条上的字迹是马嘉祺的

丁程鑫你...也折星星？

丁程鑫惊讶地问

马嘉祺有些窘迫地接过罐子

马嘉祺从你昏迷那天开始的

马嘉祺每当我想对你说什么却说不出口时，就写下来折成星星

丁程鑫小心地取出一颗拆开

「阿程出车祸，如果他能醒来，我愿意用一切交换」

又一颗

「情人节，第一次意识到，没有你的世界毫无色彩」

完结章：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