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时
丁程鑫将婚戒放在红木茶几上时，手指没有一丝颤抖
戒指与木质表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嗒声，像是什么东西终于断裂的声音
丁父考虑清楚了？
丁父从报纸上方投来视线，声音里没有太多惊讶
丁程鑫嗯
丁程鑫点点头，声音平静得不像在讨论自己的人生大事
丁程鑫我和马嘉祺不合适
丁母放下茶杯，轻轻叹了口气
丁母你们吵了那么多年，怎么突然...
丁程鑫不是突然
丁程鑫打断母亲，从包里取出一个药瓶放在戒指旁边
丁程鑫舍曲林，治疗抑郁症的
丁程鑫我已经吃了两个月
客厅陷入沉默
窗外的雨轻轻敲打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问
丁父什么时候开始的？
丁父终于放下报纸，声音沉了下来
丁程鑫三年前，马嘉祺去美国那次
丁程鑫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光彩
丁程鑫不过最近加重了
丁程鑫医生说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可能会...
他顿了顿
丁程鑫总之，我想去瑞士疗养一段时间
丁母的眼圈红了
丁母嘉祺知道吗？
丁程鑫没必要知道了
丁程鑫站起身，将一张银行卡推给父母
丁程鑫这是你们这些年给我的零花钱，加上我教小孩子们所得的工资，我都没用，我想，这些…
丁程鑫如果没有治好…
丁母程程...
丁程鑫爸妈，我不是来征求同意的
丁程鑫轻声说
丁程鑫我是来告别的
雨声填满了沉默的间隙
最终，丁父拿起戒指，沉重地点了点头
…………………………………………
马嘉祺推开丁家大门时，浑身湿透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
马嘉祺伯父，伯母，程鑫在哪？
他声音嘶哑，眼睛布满血丝
马嘉祺他已经两周没回我消息了
丁母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递给他一条毛巾
丁母坐吧，嘉祺
马嘉祺我没时间坐
马嘉祺罕见地提高了音量
马嘉祺他手机关机，画室关门，贺峻霖也不见人影！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丁父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丁父程鑫让我转交给你
马嘉祺一把抓过信封，颤抖的手指几乎撕破纸张
里面只有一张纸，简短到残忍
「马嘉祺，婚约解除，勿寻」
马嘉祺这不可能...
马嘉祺摇头，纸张在他手中簌簌作响
马嘉祺我们虽然吵架了，但绝不至于...
丁父他去了瑞士
丁父打断他
丁父圣莫里茨诊所，抑郁症治疗
马嘉祺如遭雷击
抑郁症？丁程鑫？那个永远笑着的，像小太阳一样的Omega？
马嘉祺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喃喃道，更像是在问自己
丁母突然站起身，声音罕见地严厉
丁母告诉你什么？
丁母告诉你他每次发情期都一个人熬过去？
丁母告诉你他偷偷去看心理医生三年了？
丁母告诉你他手腕上的伤根本不是画刀划的？
丁母我们和你父母定下的婚约真是个错误！
每一个问句都像一记耳光
马嘉祺踉跄后退，撞到了玄关的置物架
一个小盒子从架子上掉下来，盖子翻开，露出里面五颜六色的纸星星
有些已经褪色，看起来年头已久
马嘉祺那是什么？
马嘉祺弯腰去捡
丁父抢先一步收走盒子
丁父程鑫的东西，你没资格看了
马嘉祺站在雨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
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永远地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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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莫里茨的雪比传闻中更冷
丁程鑫站在诊所露台上，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
两个月的治疗让他学会了如何与抑郁症共存
按时吃药，定期咨询，以及最重要的
远离压力源
贺峻霖又发呆？
贺峻霖推开门，递给他一杯热可可
贺峻霖严医生说今天可以尝试户外写生了
丁程鑫接过杯子，温热透过陶瓷传递到指尖
丁程鑫严医生太热心了，我怀疑他另有所图
贺峻霖的耳尖立刻红了
贺峻霖胡说什么！
丁程鑫笑而不语
自从两周前那位帅气的艺术治疗师严浩翔见到贺峻霖后，对丁程鑫的“特殊关照”就变得有了解释
雪松味的Alpha每天变着花样送下午茶，只为打听贺峻霖的喜好
丁程鑫说真的
丁程鑫抿了口热可可
丁程鑫如果你对严医生也有意思，不用整天陪着我
丁程鑫我现在好多了
贺峻霖翻了个白眼
贺峻霖少来
贺峻霖我是来照顾你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他顿了顿
贺峻霖不过...严浩翔确实请我明天去镇上喝咖啡...
丁程鑫去吧
丁程鑫真诚地说
丁程鑫替我尝尝那家有名的黑森林蛋糕
两人笑作一团
笑声中，丁程鑫恍惚意识到，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真心感到快乐
没有马嘉祺的世界，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
马嘉祺敲开院长办公室门时，行政秘书吓得打翻了咖啡
马嘉祺瑞士神经医学中心的交流项目
他将申请表拍在桌上，目光全是恳求
马嘉祺我要去
院长推了推老花镜
刘教授项目下周就截止了，而且需要至少三位教授的推荐信...
马嘉祺已经准备好了
马嘉祺从公文包里掏出三封信
马嘉祺还有我的履历和研究计划
院长惊讶地翻看着那些材料
刘教授你什么时候...
马嘉祺三天前
马嘉祺眼下是浓重的青黑，显然许久未眠
马嘉祺我乘今晚的航班去苏黎世
马嘉祺批不批准，随您
院长看着这个曾经最得意的门生如今憔悴的模样，叹了口气
刘教授做错事了？
马嘉祺没有回答，但紧绷的下颌线说明了一切
刘教授六个月
院长在文件上盖章
刘教授别让我后悔这个决定
马嘉祺转身就走，没听到老人的嘀咕
刘教授年轻人啊，总要失去才懂得珍惜...
………………………………………………
圣莫里茨诊所的前台姑娘对这位风尘仆仆的中国Alpha印象深刻
他拖着行李箱直接闯进大厅，黑色风衣上还带着雪粒，眼神锐利得像头困兽
马嘉祺丁程鑫
他用带着河南口音的德语说
马嘉祺中国的Omega患者，我要见他
护士查了查记录
护士Herr Ding hat heute um 15 Uhr eine Hypnose.(丁先生今天下午三点有催眠治疗)
护士您是他...
马嘉祺未婚夫
马嘉祺咬牙道，尽管口袋里的解除婚约声明沉甸甸的
护士露出为难的神色
护士丁先生特别嘱咐，不见任何来自中国的访客...
马嘉祺刚要发作，走廊尽头突然传来熟悉的笑声
他转头，看到丁程鑫和一个高挑的Alpha并肩走来
Omega穿着浅灰色毛衣，脸颊比上次见面圆乎了些，正仰头对那个陌生Alpha说着什么
眼睛弯成月牙
那个曾经只对马嘉祺露出的笑容
最刺痛的是，丁程鑫的后颈干干净净，没有阻隔贴，也没有...他的标记
马嘉祺丁程鑫！
马嘉祺不受控制地喊出声
笑声戛然而止
丁程鑫转过头，表情从惊讶迅速转为平静，最后定格在礼貌的陌生
丁程鑫马医生？真巧
这个称呼让马嘉祺如坠冰窟
马医生
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如今退回到了最生疏的距离
马嘉祺我来参加交流项目
马嘉祺艰难地说，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雪松味的Alpha
马嘉祺这位是？
严浩翔严浩翔，艺术治疗师
Alpha伸出手，风度翩翩
严浩翔您一定是马嘉祺先生？久仰
马嘉祺没有握那只手
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丁程鑫身上，试图从那张平静的脸上找出一丝裂痕
马嘉祺我们需要谈谈
丁程鑫没什么好谈的
丁程鑫看了看表
丁程鑫我的治疗要开始了
丁程鑫贺儿在二楼画室，你可以去打个招呼
马嘉祺上前一步
马嘉祺就五分钟...
贺峻霖哟，这不秩序哥吗
贺峻霖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带着明显的嘲讽
贺峻霖没有人会原地等你一辈子
丁程鑫对严浩翔点点头，两人绕过马嘉祺走向治疗室
雪松和柠檬的信息素在空气中短暂交融，刺痛了马嘉祺的神经
马嘉祺催眠治疗需要多久？
马嘉祺哑声问前台的护士
护士一小时左右
护士小声回答
护士结束后患者会有些迷糊...
马嘉祺已经大步跟了上去
他需要知道，丁程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个曾经满眼是他的Omega，现在看他像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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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治疗室的隔音并不好
马嘉祺本不想偷听，但丁程鑫带着哭腔的声音穿透门板，将他钉在原地
丁程鑫....他从不记得我对菠萝过敏
丁程鑫的声音不像平时清醒时那样克制，而是带着孩子般的委屈
丁程鑫.去年情人节，他同事送的水果捞，他转手就给了我，说是苹果，我吃了，然后进了急诊室
治疗师你告诉他了吗？
治疗师问
丁程鑫.没有
一声苦笑
丁程鑫.他说那是他很重要的客户送的，让我别小题大做
丁程鑫.所以我只是偷偷把剩下的扔了，然后折了颗红色星星
治疗师星星？
丁程鑫.我有一个玻璃罐，装满了写给他但没给他看的纸条...
丁程鑫.那颗写着宁愿你对我不闻不问，也好过这样无心伤害
马嘉祺靠在墙上，胸口像被重锤击中
他记得那份水果捞，是神经外科器械供应商送的，他随手给了丁程鑫，以为是体贴
他甚至不记得丁程鑫进过急诊室...
治疗师还有别的吗？
治疗师继续问
丁程鑫.发情期...他总说工作忙，给我打抑制剂
丁程鑫的声音越来越小
丁程鑫.有一次我求他留下来，他皱着眉说别这么黏人...
丁程鑫.那天晚上我[*]了，很浅，但足够疼
马嘉祺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记得那天
一台重要的脑瘤手术，他确实推开了发情期的Omega
但他不知道，他的一句话差点永远失去丁程鑫
治疗师为什么选择解除婚约？
丁程鑫.因为...太累了，他太讨厌了
丁程鑫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丁程鑫.爱一个人不该这么疼
丁程鑫我想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马嘉祺滑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墙壁
他从来不知道丁程鑫心里藏着这么多痛苦，不知道那些看似无所谓的笑容背后是怎样的心碎
治疗结束的铃声惊醒了他
马嘉祺慌忙躲进隔壁房间，看着丁程鑫摇摇晃晃地走出来，眼神迷茫，脸上还有泪痕
严浩翔立刻上前扶住Omega的肩膀
严浩翔感觉怎么样？
严浩翔柔声问
丁程鑫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身上
丁程鑫累...感觉大脑好空
严浩翔去画室休息会儿？我煮了热可可
马嘉祺应该上前表明身份，应该把丁程鑫抢回来
但他没有
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雪松味的Alpha温柔地带着他的Omega离开，心如刀割
……………………………………
画室里，丁程鑫蜷缩在沙发椅上，捧着一杯热可可，呆呆地看着四周
严浩翔在画架前调色，时不时偷瞄一眼门口
马嘉祺果然跟来了，正躲在走廊拐角处探头探脑
偷感很重
丁程鑫他还在外面？
丁程鑫突然问，声音已经恢复清醒
严浩翔挑眉
严浩翔你知道他在？
丁程鑫催眠又不是失忆
丁程鑫放下杯子
丁程鑫我故意让他听见那些话
严浩翔为什么？
丁程鑫看向窗外的雪山
丁程鑫让他明白，我讨厌死他了
严浩翔若有所思
严浩翔你确定不爱他了？
丁程鑫爱不动了
丁程鑫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光滑的后颈
丁程鑫那颗心已经烧成灰了
门突然被推开
马嘉祺站在门口，胸口剧烈起伏，眼睛里闪烁着决绝的光
马嘉祺那就让我重新点燃它
丁程鑫和严浩翔同时愣住了
马嘉祺我申请了六个月的交流项目
马嘉祺大步走进来
马嘉祺每天都会来，直到你愿意给我五分钟
丁程鑫五分钟能改变什么？
丁程鑫冷笑
马嘉祺足够我说三遍对不起，再说两遍我爱你
马嘉祺单膝跪在丁程鑫面前，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他
马嘉祺阿程，我知道我罪该万死
马嘉祺但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严浩翔识趣地退出画室，轻轻带上门
丁程鑫看着眼前这个曾经高傲的Alpha如今卑微的模样，胸口泛起奇怪的酸涩
丁程鑫为什么现在才来？
他问，声音微微发抖
马嘉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是丁父那天收走的星星罐
马嘉祺我向伯父求来的
马嘉祺读了每一颗...每一句你从未说出口的话
他的声音哽咽了
马嘉祺我才知道自己有多混蛋
丁程鑫看着那个装满心事的玻璃罐，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丁程鑫太迟了，马嘉祺
马嘉祺不迟
马嘉祺坚定地说
马嘉祺只要你还活着，只要我还活着，就不迟
他轻轻打开罐子，取出一张空白纸条
马嘉祺给我六个月
马嘉祺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想见我，我会亲自折一颗黑色星星放进去，然后永远消失
丁程鑫沉默了很久
窗外的雪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素描上
马程鑫的侧脸，每一笔都浸满了爱而不得的痛苦
丁程鑫三个月
丁程鑫最终说
丁程鑫多一天都不行
马嘉祺点点头，将脸埋进Omega的掌心，滚烫的泪水打湿了那微凉的皮肤
窗外，一只山雀落在枝头，抖落了树梢的积雪
春天，或许还有希望
………………………………………………
六个月后，圣莫里茨的初夏阳光明媚
诊所的花园里，四个人围坐在野餐桌旁，庆祝丁程鑫的康复评估获得优秀
贺峻霖恭喜出院！
贺峻霖举起香槟杯，与严浩翔的杯子轻轻相碰
这对情侣在一个月前正式交往，严浩翔的中文已经进步到能说情话了
丁程鑫笑着抿了一口果汁
他现在能尝出甜味了，医生说这是个好兆头
他的新画作《重生》系列刚刚被当地画廊收购，下个月就要开展
#严浩翔所以，决定回中国了？
严浩翔问
马嘉祺紧张地看着丁程鑫
三个月前的那场谈话后，他确实遵守承诺，没有强迫丁程鑫做任何决定
只是每天送一朵阿尔卑斯山的小花，每周陪他去做治疗
在他情绪低落时安静地陪在身边
丁程鑫嗯
丁程鑫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后颈
那里依然没有标记，但已经不再需要药物控制信息素了
丁程鑫我想重开画室，办个展
马嘉祺悄悄松了口气
丁程鑫注意到了，嘴角微微上扬
丁程鑫不过有个条件
马嘉祺什么条件？
丁程鑫我要一个新的星星罐
丁程鑫看着远处的雪山
丁程鑫只装快乐的回忆
马嘉祺握住他的手
马嘉祺我保证
贺峻霖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
贺峻霖你们俩腻歪死了！浩翔，我们走，去看我刚发现的土拨鼠一家
严浩翔被拽着离开时还对马嘉祺挤了挤眼
花园里只剩下两个人，丁程鑫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丁程鑫给你的
他递给马嘉祺
丁程鑫庆祝你...这半年的坚持
马嘉祺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素圈戒指
内侧刻着一只黑柴和一只狐狸，和今天的日期
丁程鑫不是婚戒
丁程鑫轻声说
丁程鑫只是一个承诺...我愿意再试一次，但休想让我在私事上迁就你
马嘉祺将戒指紧紧攥在手心，金属边缘陷入皮肉，带来细微的疼痛
这疼痛提醒他，一切都不是梦
他得到了一个奇迹般的第二次机会
马嘉祺我爱你
马嘉祺说，声音颤抖
马嘉祺从始至终
丁程鑫微笑着凑近，在Alpha唇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丁程鑫我知道
远处的雪山顶上，最后一缕冬雪正在融化
阳光照耀下，晶莹剔透，宛如新生
辞澍见父母番外创作ing
辞澍写的时候意外觉得西西大王笑起来适合大鹅塑
辞澍再开几个翔霖番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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