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约定

夏知珩拿起外套搭在臂弯，推门时的冷空气让他下意识收紧了领口。刚走到街角，便见一个身影逆着橙红色天光走来，步伐沉稳，周身带着雪后清透的凉意。

但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的视线随着少年的身影移动，他愣了愣，过了许久才回过神。 此时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猛地缩紧，连呼吸都变得滞涩——他绝不会认错，那眉骨的弧度，抿唇时嘴角微沉的习惯，分明就是温时亦。

十年光阴在他身上刻下了更清晰的轮廓，此时的少年早已褪去了少年时的青涩，肩背挺得笔直，好看的一对桃花眼神情专注的盯着手机屏幕。

对方似乎察觉到注视，抬头看过来，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半秒，礼貌性地点了下头，便移开视线，像是看待一个完全陌生的路人。

夏知珩攥紧了外套下摆，指尖掐进布料里。原来他真的不记得了。也是，十年光阴，足够覆盖掉太多人事，包括那个雪夜他哭着说的“再也不想见你”，包括两人曾在雪地里滚作一团的年少时光。

天边的橙色正慢慢被暮色浸透，温时亦已经走过他身边，脚步声轻得像落雪后的余响。夏知珩望着他消失在街角的背影，忽然觉得方才天边那抹暖融融的橙色，此刻竟透着刺骨的寒意。

他抬手按了按发紧的太阳穴，方才在咖啡馆里被暖气烘热的指尖，此刻竟凉得像揣了块冰。在他愣之际，不知是雪后的寒意，还是对见到眼前人的委屈与愤怒，他的眼眶早已通红湿润，可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温时亦消失的方向出神——那人走路时微微偏头的习惯还在，只是再不会像从前那样，转过头就笑着递来一颗剥好的糖。

十年前那个雪夜的画面突然撞进脑海，温时亦也是这样转身离开，背影决绝得像从未认识过他。原来有些告别，一旦说出口，就真的成了再也不见。

夏知珩深吸一口气，将外套往身上拢了拢，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天边的橙色彻底沉了下去，只剩下路灯在雪地上投下孤零零的光晕，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很短。

一月的风裹着寒意拍在窗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夏知珩抱着校服外套走进教室时，呵出的白气在眼前晃了晃——这是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教室里弥漫着新书的油墨味，还有陌生同学间试探的低语

一月的风裹着寒意拍在窗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夏知珩抱着校服外套走进教室时，呵出的白气在眼前晃了晃——这是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教室里弥漫着新书的油墨味，还有陌生同学间试探的低语。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点完名，拍了拍手：“好了，按学号轮流自我介绍吧，让大家熟悉一下。”

“第一个,温时亦”

“大家好，我叫温时亦。”

声音比十年前清润些，却带着同样的尾音弧度。夏知珩猛地抬头，正撞进对方望过来的视线——温时亦站在讲台中央，校服领口系得整齐，眼里的惊讶像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漾开层层涟漪。

对没错！又是他。

夏知珩的指甲掐进掌心，十年前的回忆涌上心头：当年温时亦走的时候特意把他支开，最后连留给对方的最后一丝记忆，也是不光彩的。等夏知珩回到家后，只发现隔壁原本充满温馨的家，现在早已人去楼空，他慌忙冲进去发了疯似的到处叫着温时亦的名字，可回应他的只有无情的回声。

他累的坐下，发现了地上的一张纸“夏知珩，我要走了，五年后我们在那棵最高的树下见面”。可是五年后，他整整在树下等了一天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而他也发誓再也不会理温时亦。

“下一个，夏知珩。”

他站起身，刻意避开温时亦的方向，声音冷得像结了冰：“夏知珩。”没有多余的话，转身时甚至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带着急切和无措。

自我介绍结束后，班主任指说：“下面开始自己选座位，尽量按个人身高选，如果有不合适后期还是会调整的。”

夏知珩一眼就看中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他拎着书包走过去，刚把书放在桌上，身后就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温时亦的气息带着室外的寒气贴过来，他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对方在看他。

“夏知珩……”温时亦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夏知珩没应声，从书包里抽出课本，“啪”地翻开。书页边缘刮过指尖，留下一道红痕。他能感觉到身旁的人僵了一下，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雪粒粘在玻璃上，模糊了远处的屋顶。夏知珩望着窗台上凝结的冰花，五年前没等来的约定，十年后却以这样的方式重逢——他和温时亦成了同桌，中间隔着的，却是跨不过去的光阴和没说出口的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