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临时的、充满戏剧性的钢琴伴奏与演唱，竟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动人效果

司念站在聚光灯下，微微喘息，目光复杂地看向身旁缓缓收回手指、依旧不敢看她的吴世勋。他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专注和……干净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清晰地说道

吴世勋司念小姐，对不起

吴世勋为咖啡馆的惊吓，为…为那天在楼道里的冲动和愚蠢

吴世勋为我所有…所有让你感到困扰和恐惧的行为…

吴世勋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沉甸甸的分量

吴世勋我知道错了。我…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

吴世勋希望以后，能有机会…用不打扰你的方式，弥补我的过错

说完，他不再停留，像逃离刑场一样，飞快地冲下舞台，淹没在人群中，留下司念一个人站在台上，感受着指尖残留的、与他琴键共鸣的微颤，以及心头那片被猛烈冲击的坚冰，悄然裂开的缝隙

活动结束后，司念在后台收拾东西，心情依旧无法平静。吴世勋那笨拙却充满力量的琴声，和他最后那句带着哽咽的道歉，反复在她脑海中回响。那个莽撞少年的形象，似乎被蒙上了一层新的、带着音乐光芒的滤镜

她独自走向员工电梯。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她走进去，按下楼层。就在电梯门即将合拢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伸了进来，挡住了门缝！

司念吓了一跳

门重新打开。吴世勋气喘吁吁地站在外面，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他看到电梯里的司念，也是一愣，脸上瞬间又爬满了红晕，眼神慌乱地躲闪

吴世勋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

他结结巴巴地说，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司念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心头那点残余的怒气忽然消散了大半。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往电梯里面挪了挪，留出了空间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电梯运行的低沉嗡鸣。吴世勋紧张得手心冒汗，无数次想开口再说点什么，又怕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共处”。他只能死死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

司念用眼角的余光瞥着他。他今天穿得很简单，白T恤牛仔裤，洗得发白的球鞋，头发柔软地搭在额前，侧脸线条干净。没有了之前的张扬和刻意，反而透出一种难得的清爽和…顺眼？尤其是想到刚才他在钢琴前专注的样子

司念刚才…

司念忽然开口，声音很轻，打破了沉默

司念谢谢你…伴奏得很好

吴世勋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籁之音！巨大的惊喜让他一时失语，只会傻傻地看着司念，然后用力摇头，语无伦次

吴世勋没…没有！是您唱得好！我…我乱弹的…我…我…

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司念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虽然很浅，但真实存在。那瞬间的笑容，像冰层上悄然绽放的一朵小花，脆弱却无比动人。“叮——” 电梯到达一楼。门开了

吴世勋还沉浸在司念那一抹浅笑带来的巨大冲击中，愣在原地。司念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率先走出了电梯。吴世勋如梦初醒，连忙跟出去，却不敢靠得太近，只是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亦步亦趋，像只终于被主人允许靠近一点的大型犬

走到大楼门口，司念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他。吴世勋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司念果汁…

司念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少了之前的冰冷

司念以后不用送了

吴世勋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巨大的失落感袭来

司念不过

司念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他紧张的脸上

司念如果你真想道歉

司念下次这种活动…

司念伴奏提前给我说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走向路边准备打车。吴世勋站在原地，足足愣了十几秒！巨大的狂喜如同烟花般在他脑海中炸开！她…她这是…给他留了一条门缝？！虽然很小很小，但不再是彻底关闭！

他看着司念在路边等车的纤细背影，晚风吹起她的发梢。他第一次没有感到被拒绝的刺痛，反而有一种近乎虔诚的感激和决心。他不会再冲动，不会再莽撞。他会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小心翼翼地、保持距离地，重新靠近。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或者在她需要的时候，做一架沉默的钢琴

他拿出手机，删掉了所有编辑好的、充满懊悔的长篇私信草稿。他不需要用语言去打扰她了。他会用行动，用时间，用那份因音乐而重新建立的、微弱的连接，去证明他的歉意和改变

-----第三十四章完-----

34-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