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叶间的风吟

入秋的第一场风，把老槐树的叶子吹成了浅金色。安琪拉蹲在树下，教莉莉和几个孩子捏“火焰小灯笼”——指尖的小火苗裹着一层透明的水膜，像提着一盏不会烫手的灯。孩子们的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小焰扑腾着翅膀追上去，翅膀上的火焰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浅橙光。

“安琪拉姐姐，艾尔德大师什么时候来呀？”莉莉举着歪歪扭扭的小灯笼，仰着小脸问。上周艾尔德说要来看孩子们练魔法，还答应教汤姆做能储存阳光的小瓶子。

安琪拉指尖的火苗晃了晃，她抬头望向森林深处——往常这个时候，艾尔德的木杖顶端会先冒出一点蓝光，像远处的星星。“可能大师被什么事耽搁了，”她笑着揉了揉莉莉的头发，“我们先练着，等他来了给我们当裁判。”

话音刚落，小焰突然从空中俯冲下来，落在安琪拉的肩膀上，翅膀紧绷，发出急促的“叽叽”声。它的脑袋朝着森林方向，翅膀上的火焰纹路变得暗淡，像是在感知什么不好的气息。

“怎么了，小焰？”亚瑟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小焰的背。他刚从城堡过来，手里拿着一封用麻绳系着的信，信封上印着艾尔德的火纹印章，却比平时少了几分工整，边缘甚至有些磨损。

安琪拉接过信，指尖刚碰到信封，就感觉到里面的纸张硬邦邦的，像是夹着什么东西。她拆开信封，一张泛黄的信纸掉出来，还有一枚用槐木雕刻的小徽章，徽章上刻着火焰与水流交织的图案——正是她和亚瑟练的“水火守护结界”。

信上的字迹比平时潦草，墨水有些地方晕开了，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安琪拉、亚瑟，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踏上追踪黑暗神器的路。夜影巫师在雪山深处留下线索，那神器关乎峡谷的根基，我必须去阻止他。”

安琪拉的指尖捏紧了信纸，纸上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她好像能看到艾尔德在昏暗的山洞里，借着木杖的蓝光写信的样子。

“孩子们的魔法课，怕是不能如约参加了。汤姆想要的阳光瓶，我把制作方法写在信纸背面，你们替我教他。那枚槐木徽章，是用老槐树的枯枝做的，能增强水火魔法的共鸣，就当是我给你们的践行礼。”

信纸的背面，果然画着阳光瓶的制作步骤，每一步都标着详细的注释，甚至在容易出错的地方画了个小小的火焰符号提醒。安琪拉想起上次在冰封的湖泊，艾尔德笑着说“你们的结界快赶上我年轻时的水平了”，那时她还撒娇说“等大师回来，要比一比谁的结界更漂亮”。

“大师会不会有危险？”汤姆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个没吃完的野果。他上周特意捡了最圆的石头，想让艾尔德帮忙刻成小瓶子，现在石头还放在他的口袋里，硌得他手心发疼。

亚瑟蹲下身，轻轻拍了拍汤姆的肩膀：“艾尔德大师很强大，他会保护好自己的。而且他留下了线索，只要我们守护好峡谷，等他回来，就能一起庆祝。”

风又吹过老槐树，一片金叶落在安琪拉的魔法书上，刚好盖住艾尔德画的阳光瓶步骤。她拿起那枚槐木徽章，徽章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槐花香，像是老槐树在替艾尔德说着什么。小焰蹭了蹭徽章，发出低低的叫声，翅膀上的火焰纹路忽明忽暗，像是在回应远方的气息。

那天下午，孩子们的魔法课依旧在老槐树下进行。安琪拉教汤姆做阳光瓶，亚瑟帮莉莉调整小灯笼的火焰角度。当汤姆终于做出一个歪歪扭扭的阳光瓶，对着太阳举起时，瓶子里的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光，刚好落在艾尔德常坐的那块石头上。

“艾尔德大师要是在，肯定会夸我做得好。”汤姆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他把阳光瓶放在石头上，“等大师回来，我把这个给他当礼物。”

安琪拉看着那块空石头，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艾尔德时，他也是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古老的魔法书，对她说“真正的力量来自内心”。那时她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有些守护，不一定是朝夕相伴，而是带着对方的期待，继续往前走。

夕阳西下时，他们把艾尔德的信和徽章放进魔法书的夹层里，那里还放着莉莉送的紫色小花，虽然已经干枯，却依旧带着淡淡的香。小焰站在老槐树的枝头上，朝着森林深处叫了几声，声音被风吹得很远，像是在给艾尔德捎去一句问候。

“我们会守护好峡谷的，”安琪拉轻声说，指尖的小火苗与亚瑟掌心的蓝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小小的结界，笼罩着老槐树下的阳光瓶，“等你回来，看我们的结界，比你年轻时的还要漂亮。”

风穿过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艾尔德在远方回应着他们。只是那声回应，轻得像一片落叶，落在心里，留下淡淡的遗憾——有些约定，需要等一阵风，等一场雨，等一个不知归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