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初三

初三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掉得比笔尖的墨水还快。清晨五点半的路灯下，总有三个背着书包的身影——林溪走在最前面，步子快得像在赶时间，手里永远攥着本单词书；曲南蓓和应嘉逸跟在后面，书包里装着沉甸甸的模拟卷，偶尔交换一个“这道题好难”的眼神。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时，公告栏前围得水泄不通。林溪的名字稳稳地钉在第89位，红笔写的数字在阳光下闪得刺眼。她盯着排名看了两秒，转身拍了拍曲南蓓的肩：“别慌，我帮你们划重点。”

曲南蓓的手指在400多名的位置找了半天，才看见自己和应嘉逸的名字挨在一起，像两颗贴得很近却始终亮不起来的星。物理卷上的红叉比暑假时少了些，可数学最后两道大题还是空着，英语阅读的正确率像坐过山车，忽高忽低。

“压轴题别硬啃，”晚自习时，林溪把整理好的错题集推过来，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着“必拿分”“可放弃”，“你们俩先把基础题练到全对，400名冲到300名不难。”

应嘉逸的物理错题本已经换了第三本，里面夹着曲南蓓画的受力分析示意图，旁边歪歪扭扭写着“这个角度总看错”。他把自己总结的化学方程式抄了两份，一份塞给曲南蓓：“记住这几个配平规律，选择填空能多拿5分。”

冬天的风裹着雪粒子打在窗户上，教室里的暖气总不太够用。曲南蓓握着笔的手冻得发红，应嘉逸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个暖手宝，塞到她手里——是充电式的，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我妈给的，说写题时手暖了脑子转得快。”他低头翻着试卷，耳尖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红。

模拟考一场接一场，林溪的名字像爬楼梯似的往上走，最好的一次冲进了前50。曲南蓓和应嘉逸在400名左右晃悠，偶尔往前挪几步，又被某次难住的数学题拽回原地。

“要不……我放弃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吧？”某次模考后，曲南蓓盯着卷面上的0分，声音有点闷。

“不行，”应嘉逸突然抬头，眼神比窗外的雪还亮，“那道题的第一问是送分的，我教你。”他拿过草稿纸，画电路图的手有点抖，却一笔一划讲得认真，“就像暑假划重点时说的，先捡能拿到的分。”

中考前最后一个晚自习，教室里的灯亮到很晚。林溪把攒了三个月的“必背古诗文易错字”清单分给两人，上面贴满了便利贴：“明天考试别慌，你们俩的基础题已经练得很熟了，正常发挥就行。”

曲南蓓看着清单上林溪娟秀的字迹，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停电的夜晚，她举着蜡烛喊“浪漫不”；想起暑假里她故意留下的“二人世界”，想起她总说“别急，慢慢来”。眼眶突然有点热。

应嘉逸从书包里掏出三颗橘子味的糖，分给两人：“考试前吃点甜的，脑子转得快。”

曲南蓓剥开糖纸，橘子味的甜在舌尖散开，和三年前那个夏天的味道一模一样。她看着身旁的应嘉逸，他的侧脸在灯光下比刚认识时轮廓分明了些，却还是会在递东西时脸红；看着不远处的林溪，正低头在错题本上写着什么，笔杆上的贴纸还是初中时买的那款。

窗外的雪停了，月光透过窗户落在摊开的试卷上。曲南蓓突然觉得，不管明天的考场会遇到什么，不管最终的排名停在第几，这段一起熬过的初三，这些被红笔填满的错题本，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她悄悄碰了碰应嘉逸的胳膊，低声说：“明天加油。”

他转过头，眼里的光比灯光还暖：“嗯，一起加油。”

林溪在旁边假装翻书，嘴角却翘得老高，像藏着颗没说出口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