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大学

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阳光把考场的玻璃窗晒得发烫。曲南蓓走出考场时，看见林溪举着两瓶冰镇汽水在人群里冲她笑，白T恤被汗浸得有点透。

“解放了！”林溪把汽水塞进她手里，拉着她往校门口跑，“今晚去吃火锅，庆祝我们闯过最后一关！”

查分那天，曲南蓓的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分钟，按下确认键的瞬间，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屏幕上的数字比预估的高了二十分，足够她稳稳走进心仪的大学生物系。

林溪的电话紧接着打进来，声音里带着雀跃：“我考上啦！顶尖理工大的数学系！我们在一个城市！”

曲南蓓靠在墙上笑，眼泪却突然掉下来。那些在台灯下刷过的题，在操场上跑过的步，在晚自习时分享的秘密，终于在这个夏天结出了沉甸甸的果。

录取通知书寄来那天，曲南蓓和林溪约在常去的咖啡馆拆信封。烫金的校徽在阳光下闪着光，两人的大学只隔了三条街，连开学日期都只差两天。

“以后周末可以一起逛街，”林溪用手指点着录取通知书上的地图，“你们学校的生物实验室超有名，我去蹭课行不行？”

曲南蓓笑着捶她：“先管好你的高等数学吧。”

她没说的是，拆开信封时，心里某个角落突然空了一下。好像少了点什么，又好像，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早已被时间熨成了平整的回忆。

开学前，曲南蓓收拾旧物，翻出那本物理错题本。最后一页的照片上，初三的他们还带着点婴儿肥，应嘉逸低头写题的侧脸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摩挲着照片边缘，突然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南方的夏天比北方长，应嘉逸收到录取通知书时，窗外的凤凰花正开得热烈。他盯着通知书上的校名——那是曲南蓓所在的城市，物理专业的名字印在最显眼的位置，是他从初三就定下的目标。

妈妈在厨房喊他：“嘉逸，晚上想吃什么？庆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

“都行。”他把通知书放进抽屉，指尖划过“物理”两个字，突然想起很久前的一个雨天，他对电话那头说“恭喜你考上一中”，却没说出口的后半句——“我会努力走到你身边”。

他没告诉任何人报考的城市，像藏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偶尔刷到曲南蓓的朋友圈，她发过新学校的梧桐道，发过生物实验室的显微镜，却从没提过自己的生活。

九月的风带着秋的凉意，吹进两个相邻的校园。曲南蓓在生物实验室调试显微镜时，林溪发来消息：“晚上去吃新开的麻辣烫？我知道有家店，老板放麻酱超大方。”

“好啊，”她回完消息，低头看着载玻片上的细胞，突然觉得这个城市的风，好像比家乡的更温柔些。

应嘉逸在物理实验室组装电路时，手机在桌角震动了一下，是室友发来的：“晚上去图书馆不？听说顶楼能看到隔壁大学的夜景。”

“不去，”他盯着示波器上跳动的波形，指尖在草稿纸上画下一个熟悉的电路图，“有点事。”

暮色渐浓时，曲南蓓和林溪并肩走在去麻辣烫店的路上，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应嘉逸背着书包走出实验室，拐进了通往隔壁街区的小巷，晚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印着校徽的T恤。

他们在同一个城市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走过或许只隔了三条街的路，却不知道彼此的距离，已经从南北相隔的千里，变成了抬头就能望见的同一片夜空。

麻辣烫店的香气飘过来时，曲南蓓突然打了个喷嚏。林溪笑着递给她张纸巾：“是不是有人在想你？”

她揉了揉鼻子，抬头看向远处的灯火，心里莫名一动。而此时的应嘉逸，正站在街角的梧桐树下，看着手机里刚刷到的动态——曲南蓓发了张麻辣烫的照片，配文：“秋天的第一碗麻辣烫，超香。”

他的嘴角悄悄弯了一下，像藏着个只有风知道的秘密。

有些故事，或许从来就没结束过。只是换了个城市，换了种方式，在时光里慢慢生长，等着某个不期而遇的瞬间，重新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