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的潮声总裹着咸腥，拍在“听潮阁”的石阶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半扇木门
陈奕然正用银簪挑开蚌壳，珠光混着海风漫开，他指尖敲了敲案几
陈奕恒杨博文去查采珠船，这都十日了，莫不是在暗礁滩迷了航？
话音刚落，阁外传来木桨撞岸的闷响
杨博文掀帘而入，藏青色短衫沾着海盐，怀里却护着个用鲛绡裹紧的木盒
杨博文珠盗没逮着，倒寻着样物件
他解开绡帛，里面是块刻着珍珠的玉牌，边缘琢着朵半开的珠母贝，纹路指向东海的“沉月湾”
张奕然指尖抚过玉牌上的水蚀
张奕然沉月湾三年前就禁了，据说进去采珠的船，没一艘能带着活蚌出来
左奇函突然从窗缝滑进，手里捏着片碎珠母壳
左奇函我在附近探了，珠盗的船辙往湾里去了，这是从他们网兜里刮下来的
王橹杰凑过来捻起贝壳
王橹杰是‘锁魂贝’，壳内的磷光能让人陷入梦魇
他从药囊里取出个瓷瓶，“这是‘破妄花’，真要去沉月湾，得浸在水里带
张桂源往嘴里丢了颗梅子，酸得皱起眉，核扔进廊下的陶瓮
张桂源管他什么锁魂贝，敢断采珠人的活路，就得让他们尝尝厉害！
陈浚铭铺开东海海图，用朱砂将玉牌上的珍珠补全
陈浚铭沉月湾深处有座废弃的珠宫，传说藏着前朝的珠契
张函瑞摩挲着腕间的珍珠链，那珠粒与玉牌珠母贝同形，触手竟带着微凉
张函瑞我师父说过，珠母贝纹是东海‘潜龙帮’的记号，他们世代看守珠宫
八人备妥干粮往沉月湾去时，东海的浪正急
浪头在半空堆成墙，远处的水雾像道摇晃的纱，把岛影遮得影影绰绰
杨博文握着船桨立在船头，袖间别着片锁魂贝的碎壳
杨博文跟着这凉意走，错不了
刚进湾口，船底突然传来刮擦的锐响
张函瑞猛地攥紧腕间珍珠，珠粒竟微微发颤
张函瑞有暗礁！
话音未落，水面浮起排尖刺，左奇函横枪挑开，枪杆带起的浪里，同伴纷纷后缩，却见刺尖裹着淡蓝色的黏液
左奇函液里有贝毒！
他低喝一声
左奇函别让它沾着衣裳！
陈浚铭纵身跃上礁石，手指抠住石缝的凹痕
陈浚铭是珠浆机关，我能冻住它
陈奕然折扇轻点船舷，身形旋起如鸥鸟，将落在同伴肩头的黏液扫开
陈奕恒往右侧行，那里的浪花颜色浅，暗礁少！
王橹杰趁机将破妄花分给众人，花香混着海水的清冽，压下了锁魂贝的腥气
绕过三座小岛，眼前出现片奇异的珠田
每株珠母贝都系着潜龙帮的绳结，晨雾绕在上面，聚散的形态竟像游鱼般摆尾
张桂源突然揉了揉眼
张桂源我怎么瞧着那珠贝在动？
张函瑞按住他的胳膊，珍珠的凉意透过衣袖传来
张函瑞别盯着水雾看，是锁魂贝的磷光在捣鬼
穿过珠田，珠宫的轮廓在浪幕里渐渐分明
杨博文发现宫门的锁孔是珠母贝形状
杨博文张函瑞的珍珠，或许能打开
珠粒刚嵌进锁孔，门轴就发出“嘎吱”的转动声，里面飘出清冽的风——竟是真的藏着珠契
宫内的夜明珠突然亮起，照出十几个戴珠母贝面具的汉子
为首者摘下面具，额角有道疤
为首者三年了，终于有人能找到这儿
他往地上扔了个铜匣，里面是半枚玉印
为首者朝廷欠我们潜龙帮的，该还了
王橹杰突然盯着他的草鞋
王橹杰你鞋上的珠母贝是反着绣的，真正的潜龙帮人，绝不会犯这种错
那人脸色骤变，张奕然已拔剑出鞘，剑气挑开对方的衣襟——里面竟穿着市舶司的制服
张奕然果然是内鬼
他剑尖抵住对方咽喉
张奕然珠盗是你们扮的，想引我们来送命，好独吞珠契？
激斗中，陈浚铭从暗格里翻出账册，上面记着历任东海官员私贩官珠的明细
陈浚铭他们杀了真正的潜龙帮人
他将账册扔给陈奕恒
陈浚铭再假扮成守护者，把所有来查的人都用锁魂贝迷倒，推下暗礁
张桂源一脚踹开珠仓的门，里面堆着如山的官珠，珠盒上还印着市舶司的火漆
张桂源难怪京城珠价飞涨
他拎起盒角的珠母贝标记
张桂源都是用这个瞒天过海！
左奇函的长枪突然指向穹顶，石梁后传来响动
左奇函还有同党！
只见个穿官袍的人影破窗而出，怀里揣着捆珠契
张函瑞的珍珠链突然飞出，正缠住那人的手腕，竟是市舶司掌管珠务的提举
陈奕恒去年珊瑚礁的账，还没跟你算清呢
陈奕然折扇合拢，抵住他的后心
陈奕恒闽东的私珠印章，也是你刻的吧？
夜明珠黯淡时，八人押着俘虏往码头回
月光洒在珠宫的断柱上，潜龙帮图腾的雾影终于不再摆尾
王橹杰给受伤的同伴裹伤，张函瑞捡起块带珠母贝纹的珠砖
张函瑞总算让公道破浪了
回京后，账册和玉印成了铁证，东海珠贪案被连根揪出
皇帝要封他们为“翊麾校尉”，杨博文却指着海图上新标的航线
杨博文不如让我们去查西域的玉路，听说那里又出了乱子
台风初歇时，听潮阁的檐角下挂着珠串
张奕然的剑鞘上多了片珠母贝纹的银饰，左奇函的长枪缠了圈沉月湾的珠藤，王橹杰的药囊里躺着片锁魂贝的残壳
张函瑞吹响新制的海螺，螺音里带着东海的清越，陈奕恒在阁楼的木柱上题字
陈奕恒侠心虽坚，情系碧波
江湖的路还在延展，从东海的浪涛到西域的戈壁，七人的身影总出现在最要紧的地方
只要那柄斩过迷雾的长剑还利，那杆拨开惊涛的长枪未折，侠义的星火就会在天地间燎原
他们的故事，仍在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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