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早晨,微风拂过岸边的垂杨柳,七点,医院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开始流动。
原本应该安静有秩序的医院,在候诊室,却传来……
护士长贺!峻!霖!
护士长你又给病人扎错地方了!!!
医院里的人似乎都已经习以为常,之间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毫不客气扭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三四岁的男生的耳朵。
贺峻霖哎呀,疼疼疼……
护士长大吼的声音在医院走廊里回荡
护士长看着面前被自己训的可怜兮兮,泛着泪光的贺峻霖,想骂的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护士长唉……
贺峻霖悄咪咪抬头看了一眼,又被护士长瞪了回去。
贺峻霖
贺峻霖天生长得漂亮,蓄着泪水的眼神不自觉发着光芒。 每个人看了都忍不住起怜悯之心。护士长每次训人,路过的老中医看见了,不帮着护士长说话,反倒怪她太凶。
护士长…
贺峻霖是某某大学医科护理学毕业的,毕业以后进了市医院做实习生。明明是专业课第一名,在学校里是学霸界别的存在,没想到实际操作起来回回碰壁。
不是给病人扎错地方,就是让病人疼的龇牙咧嘴。
不是给病人开错药,上次差点把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大爷送走。
做了十几次心肺复苏才就回来,贺峻霖还被罚了一个月的工资,那一个月贺峻霖才体会到了小时候天天想吃的泡面是多么恶心。
奈何贺峻霖是以专业课第一名的成绩来当的实习生,上上下下也挺重视的,调也调不走,只是苦了护士长前前后后照顾,几个月下来头发都掉了好几撮。
贺峻霖也想进步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扎针,明明已经觉得找到血管了,扎下去又扎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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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班回家,贺峻霖正在等地铁,刷着搞笑视频正开心,突然接到了护士长打来的电话。
贺峻霖心里一惊。
颤颤巍巍接通之后,对面传来熟悉的护士长的声音。
护士长喂?小贺啊?
贺峻霖喂,护士长…怎么了?
贺峻霖我…我今天没有给病人开错药了!
护士长啊…不是,你别紧张
护士长是我们科的主任,给你找了一个师父,年纪比你大两三岁吧,市医院分院调来的。
护士长你们学的专业一样的,平时也好多带带你。
护士长上面对你们很重视的,抓住这次机会多进步啊
护士长明天见面,别迟到啊。
师父……?
大两三岁……?
见对方要挂,贺峻霖赶忙问
贺峻霖护士长!那个师父叫什么名字啊?
护士长哦对,忘了告诉你了。叫严浩翔,你到时候见面了叫他严老师就行了。
严浩翔……
贺峻霖眨眨眼睛,本来还想多问几句。
在哪见面?几点钟?
贺峻霖想着想着,地铁到了,算了,先回家睡一觉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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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点半的闹钟在床头柜上嗡嗡震响,像只恼人的苍蝇。
贺峻霖眼皮重得像挂了铅,摸索着狠狠拍下去,世界重归寂静。
意识在温暖的被窝里沉沉浮浮,直到一个激灵——七点了!
他猛地弹坐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怦怦乱撞,差点从嗓子眼蹦出去。
贺峻霖我靠!
贺峻霖手忙脚乱下床,飞快的洗漱了一下,套上衣服就出门。
贺峻霖啊啊啊完了完了!!!
今天是那个严老师来的日子吧……啊啊啊迟到了护士长肯定又要把自己骂一顿了!!
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冰冷又熟悉,瞬间驱散了最后一点瞌睡。
贺峻霖一路小跑冲进配药室,胸腔里那颗心还在七上八下地跳。
配药台冰冷的不锈钢台面映出他略显仓惶的脸。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微微发颤的手指,拿起一支注射器,小心地掰开玻璃安瓿瓶。
由于不知道那个严老师什么时候来,贺峻霖就先开始了自己一天的工作。
“咔哒”一声轻响,瓶口碎裂。他屏住呼吸,针尖小心翼翼地探向瓶内透明的药液。
指尖冰凉,越是集中精神,那细微的颤抖越是明显。眼看就要成功抽吸——
严浩翔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配药?
一个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耳边响起。
贺峻霖吓得手一抖,针尖“啪”地一下戳歪了,戳在安瓿瓶坚硬的玻璃外壁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几滴澄澈的药液溅落在光洁的台面上。
贺峻霖猛地回头。
一个男人就站在配药室门口,离他不过两步远。
他很高,穿着同样雪白挺括的护士服,肩线平直,衬得身形愈发挺拔利落。
晨光穿过高窗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晰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他看起来顶多二十七八岁,气质却沉静得不像话。
贺峻霖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一路红到耳根,连脖子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他手忙脚乱地把注射器放回台面。
贺峻霖对…对不起
贺峻霖下意识地道歉,眼神慌乱地飘开,不敢直视对方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睛
严浩翔贺峻霖?
男人抬步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很轻,到贺峻霖身边,目光扫过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因为窘迫而显得格外水润的眼睛,最终落回那支被遗弃的注射器上
贺峻霖像被点了名的小学生,猛地挺直了背脊
贺峻霖是!我是贺峻霖
男人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确认。
严浩翔严浩翔。
再简单不过的自我介绍,却还是透露着压迫感
严浩翔护士长通知过你,由我带你的临床操作。
严浩翔把这里收拾干净。十分钟后,到三楼3号诊室找我。
他交代完毕,没有一句多余的话,甚至没等贺峻霖再次回应,便转身离开了配药室。
贺峻霖盯着紧闭的门板,后知后觉地想起护士长昨晚电话里那个意味深长的停顿,还有那句“严老师他……要求比较严格”。
贺峻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了一下。
贺峻霖几乎是屏着呼吸收拾完配药台的狼藉,指尖残留的药液滑腻冰冷,如同他此刻的心情。十分钟……他几乎是数着秒冲上三楼的。
3号诊室的门虚掩着。贺峻霖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压下胸腔里那只乱撞的小鹿,才鼓起勇气抬手,指节在门板上轻轻叩了两下。
严浩翔进
贺峻霖推门进去。诊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晨光,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斜斜的亮块。严浩翔背对着门口,站在靠窗的一张治疗桌旁。
他正低头专注地整理着桌上的东西——几支不同规格的注射器、止血带、碘伏棉签……
还有一个贺峻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练习静脉穿刺用的硅胶手臂模型。
听到脚步声,严浩翔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落在贺峻霖身上,从上到下快速扫了一遍
严浩翔护士长说
严浩翔你最大的问题在静脉穿刺。扎不准,找不到血管,或者找到了也穿破?
严浩翔开口,手里拿起一支细长的头皮针,动作流畅地撕开无菌包装。
他的语气陈述多于询问,目光透过镜片,平静地审视着贺峻霖。
贺峻霖被他看得脸颊又开始发烫,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护士服的下摆。
贺峻霖……嗯。
他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哼。
贺峻霖有时候……会紧张,手抖。
他习惯性地微微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眼尾那点天生的红痕此刻显得更加清晰,带着点无辜又委屈的意味。
严浩翔的目光只是在他脸上停顿了一瞬,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严浩翔紧张不能成为理由。
他放下针,拿起那个硅胶手臂模型,放在桌面上,推到了贺峻霖面前。
严浩翔现在,扎它。让我看看。
贺峻霖拿起一支新的头皮针,撕开包装,动作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他强迫自己回忆书本上的步骤:选血管、扎止血带、消毒……
手指捏住针柄,针尖悬停在硅胶“皮肤”的上方。他努力想稳住手,可指尖的颤抖却越来越明显,细微的晃动在晨光下清晰可见。
诊室里安静得只剩下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针尖几次试探着落下,又犹豫地抬起,始终无法果断刺入。汗水悄悄从额角渗出。
严浩翔手腕太僵。
严浩翔的声音突然响起,近在咫尺。
贺峻霖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温热的气息已经笼罩了他的后背。
严浩翔温热有力的手稳稳地覆在了他捏着针柄的手上,另一只手臂则越过他的肩膀,支撑在桌沿。
几乎将他整个人圈在了治疗桌和身后宽厚的胸膛之间。
贺峻霖的呼吸瞬间混乱。
后背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传来的热度和沉稳的心跳。
严浩翔呼吸放轻。
严浩翔低沉的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他敏感的耳垂,激起一阵细小电流。
那只覆在他手背上的手微微用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引导力量,稳定地压下他颤抖的指尖,将针尖抵在模型的蓝色凸起上。
严浩翔血管就在下面。针尖斜面朝上,角度30度……
严浩翔对,就是这样
贺峻霖几乎是被他操控着,针尖在严浩翔的引导下,刺破了硅胶的表层,平稳地向前推进。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针体穿透模拟组织的阻力变化,以及那只掌控着他的手传递过来的、精准的力量控制。
严浩翔很好。
严浩翔现在,再深一点。
严浩翔的肯定贴着他的耳廓响起,低沉的气音钻进耳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
严浩翔很专注,没注意怀里的贺峻霖已经。。。
贺峻霖
贺峻霖os:🆘🆘🆘
贺峻霖os:?!这样是正常的吗?!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成就感和巨大羞窘的情绪猛地攫住了贺峻霖。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针尖稳稳地停在硅胶血管里,谁也没有动。
诊室里只剩下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并不平稳的呼吸声——贺峻霖的是急促而细弱的,带着压抑的慌乱。
贺峻霖甚至能感觉到严浩翔喉结似乎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严浩翔回血模拟成功。
严浩翔的声音响起,终于退开了些许距离。
贺峻霖不由自主地轻轻哆嗦了一下。
他僵硬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后退了一小步,这才敢微微侧过一点头。严浩翔已经站直了身体,正抬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银丝边眼镜。
他低头,目光落在贺峻霖还捏着针柄、指尖微微发白的手上。
贺峻霖猛地回神,像被烫到一样赶紧松开针柄。
他手忙脚乱地拿起一块无菌纱布,按在硅胶手臂模型刚刚被穿刺的位置,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严浩翔没有看他,只是转过身,有条不紊地开始收拾桌上的物品。
严浩翔角度和力度控制有进步,但稳定性依然不足。
他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直,听不出任何情绪
严浩翔肌肉记忆需要大量练习。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贺峻霖依旧低垂的发顶。
严浩翔明天同一时间,带好你的练习针具。
严浩翔继续。
严浩翔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贺峻霖紧绷的神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