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
自习室在图书馆顶层，窗外雾气氤氲，玻璃上凝着细密水珠。我把湿漉漉的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指尖还残留着昨夜雨水的凉意。那部捡来的手机静静躺在桌面，屏幕泛着微弱蓝光。
手指悬在锁屏上方，心跳声格外清晰。通讯记录里，"组织"两个字刺得眼眶发酸。我不停翻找，直到在加密文件夹里发现一段视频。
画面晃动得很厉害，隐约能看到孤儿院后院的小楼。有人低声说话："林墨已经察觉到不对..."另一个声音压得更低："按计划处理干净。"我的心跳漏了一拍——那是十年前的夜晚！
"咔哒"一声，门轴发出刺耳声响。
我慌忙锁屏，把手机塞进书包。抬眼时正对上推门而入的身影。
"林同学这么早就来了？"
班主任挂着温和的笑容，像往常一样摘下金丝眼镜擦拭。他今天穿着深灰色西装，袖口露出半截腕表，秒针走动的声音突然变得格外清晰。
我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来电显示是他的号码。
"老师..."喉咙干涩得发疼，"您和林墨..."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班主任走到我对面坐下，动作从容得像是布置作业："你哥哥的事，不是你能碰的。"
窗外惊雷炸响，雨点砸在玻璃上噼啪作响。我盯着他镜片后的双眼，那里倒映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孩，瞳孔因震惊而放大。
记忆闪回：十年前那个暴雨夜，我蜷缩在床底听着脚步声和对讲机杂音。后来林墨蹲下来帮我系鞋带，手指冰凉。
"那场火..."我的声音在发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假装死亡？"
空气仿佛凝固了。班主任的钢笔在纸上洇开一团墨渍，许久才说："你哥哥选择了牺牲。"
木刺扎进指腹也浑然不觉。我想起昨夜林墨抓住我手腕时的温度，想起他说"忘了我"时躲闪的眼神。原来从头到尾，我都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局外人。
"为什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班主任终于抬起头，目光像手术刀般锋利："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他站起身，衣摆掠过桌角时带起一阵檀香，"如果你不想成为下一个林墨..."
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我猛地站起来，校服袖口已被抓得皱巴巴："我只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要我！"
"小心许婉晴。"班主任转身离去前留下这句话，"她比你想象得更可怕。"
自习室重归寂静。我站在原地，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锁屏界面亮着——最新加密信息标题赫然是"许婉晴档案"。
拇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未点，窗外雨丝划过玻璃，像一道道泪痕。
楼下操场传来学生的笑声，伞面碰撞的清脆声响随风飘上顶层。我深吸一口气，解锁了那段视频。
画面一转，出现许婉晴的脸。她穿着白色实验服，正在往试剂瓶里灌注液体。画外音响起："第三组实验体已就位..."
记忆突然翻涌。那天我发烧请假，路过实验室看见她鬼鬼祟祟往保温箱里放东西。当时只当是普通实验器材...
"叮"的一声，新消息弹出来。还是那个陌生号码："去三号仓库。"
我抓起书包冲出门。电梯指示灯闪烁着红光，楼梯间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拐过最后一个弯道时，差点撞上一个人。
"雨然？"江承泽扶住我的肩膀，眉头皱成一团，"这么早来学校？"
我挣脱他的手快步离开。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听说许婉晴最近总往你宿舍跑，要小心她..."
三号仓库在城郊，锈迹斑斑的铁门半掩着。我握紧口袋里的美工刀走进去，霉味扑面而来。角落里堆着几个贴满危险品标志的纸箱。
手机突然响起震动。还是那个号码："打开箱子。"
掀开箱盖的瞬间，一股刺鼻气味涌出。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注射器，标签上印着"实验体X-3"。
"就知道你会来。"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猛地转身，看见许婉晴倚在门边。她今天没穿白大褂，黑色连衣裙衬得皮肤更白。
"当年孤儿院的火灾，是你干的？"我的手攥紧美工刀。
"聪明。"她慢悠悠走近，"可惜太晚了。"指尖突然戳在我胸口，"你以为江承泽真的爱你？他是被派来监视你的。"
我踉跄后退两步，后背抵上纸箱。她身上茉莉花香混着消毒水味道，让人作呕。
"你们兄妹就像小白鼠。"许婉晴的声音甜得发腻，"多好的对照组啊。一个乖乖听话，一个偏要查真相..."
她伸手想抢我的手机。我挥刀划过去，她尖叫着后退。趁这个空档，我抓起一支注射器朝她扎去。
液体溅在她手背，许婉晴惨叫着跌坐在地。我趁机往外跑，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江承泽举着枪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对不住，组织需要保险起见。"
"所以许婉晴说的都是真的？"我的声音发颤，"你从来就没爱过我？"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像林墨也不是真死了？"我慢慢往前挪动，"你们把我当什么？实验品？"
江承泽的手微微发抖："别逼我说那些...难听的话。"
许婉晴突然挣扎着爬起来："快杀了她！实验体不能有意识！"
枪声响起的瞬间，我扑向旁边货箱。子弹擦着耳畔飞过，木屑四溅。江承泽重新装弹时，我抄起地上的钢管砸向他手腕。
枪掉在地上。许婉晴尖叫着要捡，我一脚踢开。混乱中瞥见她手背上的红斑，和十年前我烧伤的疤痕一模一样。
"你们到底对我们做了什么？"我嘶吼着把她按在地上。
"让你看看真正的实验结果。"许婉晴突然笑了，"你哥哥就是最好的样本。"
江承泽突然冲过来拽我。我甩开他，却发现他脖颈处有个微型针孔。记忆闪回：每次争吵后他都会消失半天，回来时眼神涣散。
"你们给他注射了什么？"我瞪大眼睛。
许婉晴咯咯笑着："控制剂。让他忘记不该记得的人。"
远处传来警笛声。江承泽突然抱住头痛苦呻吟，瞳孔剧烈收缩。许婉晴趁机推开我，往门外跑。
我追出去时，看见她钻进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一闪而过，却被我死死记住。雨还在下，雨水冲刷着手上沾到的药液。
手机又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林墨站在医院走廊，手里拿着病历本。
雨滴在车窗上划出道道水痕，我盯着手机里林墨的照片。医院地址在郊区，导航显示需要四十分钟。
"同学要打车吗？"
穿灰色制服的司机摇下车窗，露出半张脸。我攥紧口袋里的美工刀，后退两步："不用了。"
他却已经推开车门下来："这天气哪能等公交，上车吧。"
我刚要转身逃跑，手腕突然被抓住。司机手掌粗糙有力，把我往车里拽。挣扎间瞥见他袖口有个暗红色标记——和许婉晴实验室门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放开！"我咬住他的手背。腥甜味在嘴里蔓延，他吃痛松开的瞬间，我抓起背包往巷子里跑。
身后传来咒骂声。我拐过三个弯才停下来喘气，发现已经站在老城区的巷弄里。斑驳墙皮往下掉，晾衣绳横贯头顶，不知哪家电视正放着新闻。
"孤儿院纵火案嫌疑人许婉晴至今下落不明..."
我浑身发冷。十年前那场大火后，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受害者，原来她才是刽子手。
手机又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新消息："去城南旧货市场找7号仓库。"
雨越下越大，积水漫过鞋帮。货市场在拆迁区边缘，生锈的指示牌在风中摇晃。找到7号仓库时，天色已近黄昏。
门虚掩着。推开门的刹那，霉味扑面而来。昏暗光线里，有人背对着我在整理货架。
"你来了。"那人开口，声音让我浑身一颤。
是林墨。
他转过身，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我的视线落在他脖颈处——那里有和江承泽一样的针孔痕迹。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喉咙疼得厉害，"为什么要假装死？"
林墨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他似乎想靠近，却又停住："我不记得你了。"
"什么？"
"每次注射后都会遗忘一段时间。"他苦笑着摇头，"但总会在梦里看见你..."
话音未落，货架后传来脚步声。林墨脸色突变："快躲！"
黑影袭来的瞬间，我往后跃开。袭击者动作迅猛，把我按在地上。熟悉的茉莉花香混着消毒水味道。
"这次可不能让你跑了。"许婉晴狞笑着，手里握着针管，"该回家了，实验体。"
林墨扑过来抢夺针管。混乱中液体溅在我脸上，温热粘稠。许婉晴尖叫着后退，林墨捂住眼睛跪倒在地。
"你喝了X-3！"他嘶吼，"那种药液..."
我摸着脸上的液体，突然感到头晕目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天我发烧请假，路过实验室看见许婉晴往保温箱里放东西。当时只当是普通实验器材...
"第三组实验体已就位..."视频里的画面闪过。
原来我是她真正的实验品。
许婉晴踉跄着站起来，从包里掏出注射器："既然这样，直接提取样本好了。"
林墨挡在我面前："别碰她！"
"哥哥？"我喃喃出声。记忆里，他总是帮我系鞋带的那个男孩。
林墨身体僵了一下。趁这个空档，许婉晴扑过来。我翻身躲开，撞倒了货架。成箱的注射器滚落一地。
"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瞪着许婉晴，"为什么要改造我们的记忆？"
她擦掉手背的血迹："多好的对照实验啊。一个乖乖听话，一个偏要查真相..."
手机又震动起来。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江承泽躺在病床上，手臂插满输液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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