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天刚蒙蒙亮,他便习惯性地起床,但手指抚在额上却有条温热的白条毛巾。
他转脸,看见握着自己的手睡在身旁的江暮云转过身去;他忙搂住,“别说话,睡觉。”江暮云开口,打断将要开口的他未发出的话。
他便沉默,可手却不自觉接的将她搂更紧;过段时间,她呼吸有些困难;睁开眼把他的手拉开,拿了床尾房沙发上的外套去了家里。他则珍惜她余留在床上的体温,身子蜷成一团收紧了被子。
她出了门,回到自己家洗漱完后;做了早餐,打包到饭盒里又回到边春树的家里。“春树,起床好吗?”江暮云说,抚着他发烫的脸,她不停用冰冷的手在他额上降温。
边春树睁开眼拉住了她的手,她没反应过来,倒在床上;他掀开被子把她包住,他温热的手握着她冰凉的手,她怕他被冰到,抽了手,又连忙抓上,“春树,我不冷,就是做饭了,手就冷了,你不吃,我就白受了。”江暮云哄小孩一样哄他。
“嗯。”她听到回应后松了手,拿了衣柜里的家常服给他换上,洗漱完后;他走到桌前坐下。
“我们谈谈。”江暮云开口把手中的热豆浆递到他面前,他便知道,他逃不过一世。“你说,我听。”
“夏杰鸿是世利集团的最大股东,十几年来,他的企业遍布世界各地;说到底是不会和已落魄了十几年的恒藤达成合作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恒藤是我的爷爷年轻时候一手创办的,他立了遗嘱,只要我父亲的孩子有继承集团的意愿,他的人都将不留余力帮助,但时过境迁,许多人都已经叛变而夏杰鸿的父亲爷爷扶持过,因而助力,但却受到了牵连。”
“可夏栀音从小就没受苦,这么做,我怎么面对她?”她皱着眉问他。“等过了风波,我会处理好的,信我,好吗?”他眼里流露哀愁,声音低沉而又微弱;她却听得异常地清楚,皱眉,咬紧后槽牙。他起身吻她,希望她能平静,“……你来时,我的心就乱了。”他说,“可是若我昨天没来,你的打算就已经乱套了。”她无法镇定,起身说,“我……。”
她挣开了他的柔情的枷锁,坐回椅上,吃着已冷却无温的三明治 。
她不看他,只是眼神呆滞不知在望些什么东西。
他不想她这副模样,却又无能为力。
两人一言未发,吃完了早餐;她收拾后就离开了。“饭盒先放你那里,晚些我再来拿。”“嗯。”
“如果,我要你让她相安无事,你能做到吗?”她自言自语,走着走着 ,忽的被挡住去路。
她抬脚换了个方向,那人又给挡住,她倒也有耐心连续了几回,那人才笑出了声开口,“起这么早,是不是来找我啊,暮云。”
江暮云抬了头见到满脸笑容的Alfred;只是他身旁多了个衣着华丽,面容精致的年轻女人;女人身着芋泥紫色的小香风外套,下身是洗旧色的高腰紧身裤搭了米白色长靴,手中的最新款包包也值500w起步,耳饰和手链非金则银还镶了亮眼夺目的珠宝。“没,有事?”江暮云的心毫无波澜地问。
“哈哈,哪里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比得过见你,陪我逛一逛怎么样?异国他乡的。”Alfred说着松开了一旁的女人的手。”“你还忙,不是吗?”“我刚出门就遇到了你,这多好的缘分,怎么忙也不能辜负上帝这么良苦用心的安排啊,更何况,我彩礼都给你们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Alfred说着竟把手在江暮云肩上,江暮云则抬眼看他,他便又松开了手,“好吧,好吧。”
“……我们俩就可以了。”江暮云愤愤地开口。
她走在前头,Alfred跟了去,女人自知无能为力,又转身打了电话离开了。在楼上的边春树见状不免心里为之一颤,吞下了口中的药片而又把已盛好水的杯中水倒入了花盆里。
Alfred让江暮云陪着逛了一整天才肯放江暮云回去;江暮云好在有了放下心中石块的勇气。
“谁让我喜欢你呢?”Alfred说着;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暮云顿住了脚步,“说真的,Alfred,如果在没有遇到边春树之前,我可能准备喜欢你;但他一直在我心里,谁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除非他把我忘了,可他忘不了我,就算他忘了我,我们还是会再次遇见。”
“(冷笑,皱眉,眼里尽是不舍)你头一回和我讲这么多,竟也是为了他;但能听见……你说有喜欢我的可能,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
两人回到了小区,边春树却在门口喊住了江暮云,Alfred告别后就把江暮云推向了边春树,她唯一一次转了头,却不是因为留念而是无以为报的感谢与愧意。
他不问她,他相信她,只是总以借口讨要责罚。江暮云转过脸,坚定地走向边春树。
“看一下手机。”江暮云开口;边春树照做,从口袋掏出手机。
恰时秘书打来了电话,危机算告一段落。
江暮云抱住边春树泪水徘徊在她的眼眶,他轻拍她的背,她却哭了。
江暮云控制好情绪而后松开边春树,自顾目地把自己关在他房间里静静地靠在房间门上,抬眼望着明亮的灯光。
他等了许久,江暮云从他房里出来,打开门,他立刻挺直了身子 。
她垂着眼眸,拉起他的手,摸着自己的脸,说“你摸,我最近有好好吃饭,你也要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我才放心。”说完她才抬眼看他,他点点头。
江暮云想起来,他或许还没吃饭,“你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去我家,我做饭给你吃。”江暮云说。
她拉起他的手去了自己家,他才知道,缘分是种奇妙的设定。
“你为什么不吃?”边春树问,江暮云只好把今天Alfred让她陪自己吃喝玩乐的事说给他听。
边春树认为她在解释,他不问她这件事,又说,“你是吃饭了,所以不想吃了?”
江暮云听了咬唇点头,斜视身旁的花瓶而又有些担忧的看他。
“没事,你能再回来已经很好了。”他脑子一热又蹦出了话,她听完又看向他;他被她盯着吃东西有些许尬意吃得格外的慢。
她笑出了声,他镇住不解,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划划手说道,“不好意思,突然想到好笑的事,忍不住。”“愿闻……其详?”他顿顿地看她问。
她面带微笑,手抵在下巴上,“你昨天说,有位王子要和我这位公主求婚,但你是个骑士,然后你来抢婚。把我抢走,可我这位公主喜欢有金钱有地位的王子;不爱你这个卑贱的骑士,于是你就为了我夺王位;我说没有心的女人你也要,你说,……你要”,她又笑出了声说,“原来你喜欢这种设定,多大了还这么幼稚,抱着我呜呜地说,整得我欺负你似的。”
他呆住了,大灰狼的形瞬间崩毁,他被她戏笑得体无完肤,他反击,“你才幼稚。”
她又笑出了声,“嘢,有吗?我录了视频。”她说着以胜者的高傲姿态掏出手机,他认输,赶忙放下碗筷去抢她手机,好在身高占了优势。
手机是抢到了手。
她瞪他,他又只得把到手的把柄还给她。
他漠然收拾餐桌。
“我留个纪念,你生气了?”她从背后抱住他,他端着碗看着残羹冷炙,摇头,“没,我很幸运。”她松了手,坐回了沙发。
许久,她接到了江乐柠打来的视频;江乐柠长得像父亲,小小年纪,身体却差极了,因为早产的缘故江乐柠得了哮喘,注意力也很差,甚至视力也不是很好,带上了眼镜。
“姐姐,过年,你回来吗?爸爸妈妈都很想你,我也是。”江乐柠轻声细语,或许,是她使不上多大的力,说话都有些力不从心。她转念一想,父母再怎么漠视她,但毕竟默默支持她,可她也不知在赌什么气,也许只是习惯一个人,竟四年间杳无音信。
她转头看了眼身在厨房的边春树,又望了漆黑的窗外才迟这回应 ,“嗯,回去。”
姜汤冒着热气,它在吞云吐雾,是一缕浅的忧愁,顶住到头的瓷盖,瓷盖开了,涌起阵阵薄雾。
江暮云拿了盛着姜汤的碗放到边春树面前说,“喝完就回你家睡觉去。”
正躺在印有花纹卡其色的家纺沙发上的边春树看着手机消息,接过了碗,一饮而尽。
“甜的?”他诧异,搂着她的腰懒着不走问她。“放了糖。”边春树笑着把手机递给江暮云。
她拿过他的手机,见到夏栀音的父亲的公司——世利集团重新崛起,才放下手机,脱身离开,开口道,“客房有被子,自己收拾”。他笑着见她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才起身去收捨。
落地窗前,她穿着单薄的毛绒睡衣,望着繁华的街灯,“ Alfred,很谢谢你,有缘再见,希望你不是一个人。”她终于心安理得地接受Alfred的“好意”。“栀音,我很抱歉,把你卷入其中,让你受苦了,我一定可以让你永远都是我的大小姐”。
渐渐地,
万家灯火,
独我一盏;
我只求一盏属于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