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利蒂丝庄园的未寄信笺
爱丽丝推开主宅大门时,尘封的松木气息中混杂着一丝卡瓦胡椒的辛辣——那是奥菲调配药剂时惯用的原料。她指尖拂过蒙灰的书架,突然被一本烫金笔记硌痛了掌心。翻开泛黄纸页,稚嫩的笔迹刺痛了她的眼睛:
「致奥菲:德罗斯家的玫瑰开了,明天带你看。」
——爱丽丝·德罗斯 1897年夏
纸页边缘晕染着深褐污渍,像干涸的血。
阁楼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她握紧父亲遗留的门之钥吊坠潜行而上,却在药剂实验室门口僵住了呼吸。
月光穿透彩窗,将鸟嘴面具的剪影烙在墙壁。男人佝偻着背,紫水晶项链悬在破损的西装领口摇晃,试管里蓝绿色液体沸腾如毒蛇吐信。
“德罗斯小姐。”嘶哑声线刮过耳膜,“好奇心会灼穿你的视网膜。”
“奥尔菲斯?”她向前半步,“孤儿院的档案显示你死于火灾。”
噩梦猛然转身,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那场火带走的是爱丽丝·德罗斯——而你,是窃取她记忆的赝品。”
渡鸦的尖啸撕裂寂静。
三只黑羽大鸟撞破窗户俯冲而下,却在触及爱丽丝发梢时骤然温驯,轻啄着她衣领的蕾丝边。
“它们认得我。”她任由渡鸦停驻肩头,“就像我认得你颈上的紫水晶——那是我十岁生日送你的礼物。”
药剂台突然爆出刺目强光!
噩梦在烟雾中痛苦蜷缩,皮肤浮现冰裂纹路。爱丽丝扑过去攥住他颤抖的手,却在触碰瞬间堕入幻象:
燃烧的孤儿院铁笼里,少年奥尔菲斯徒手掰弯栏杆,背后伸出渡鸦的骨翼。笼外站着手持电击棒的神父,胸针刻着夜莺图腾——与她父亲葬礼上别着的徽章一模一样。
“明白了吗?”噩梦咳出靛蓝色血沫,“德罗斯家族用孤儿做密教实验,你父亲创造的‘怪物’...就是我。”
他掀开西装后襟,脊柱凸起处嵌着半枚门之钥,与她手中吊坠严丝合缝。
地下室在此刻轰然塌陷!
黄衣之主的触须从地底钻出,直刺爱丽丝心口。噩梦将她甩向身后,鸟嘴面具在剧痛中迸裂。奥尔菲斯的人类面容在血肉剥落间浮现,瞳孔熔金般灼亮:“跑!去书房暗门——”
爱丽丝却将吊坠按进他脊背的凹槽。
时空在炫光中扭曲折叠,她看见无数分岔的命运:
金发女孩在花园追逐蝴蝶,少年奥菲捧着小说稿羞怯微笑;
鸟嘴医生在瘟疫镇抱起高烧的孤儿,黑袍下露出德罗斯家徽;
燃烧的庄园里,成年奥尔菲斯将昏迷的爱丽丝推出生天,自己坠入崩塌的梁柱。
触须贯穿奥尔菲斯胸膛的刹那,爱丽丝咬碎齿间药囊——那是她从密室偷藏的神经毒素,德罗斯家控制实验体的终极武器。黄衣之主在惨嚎中化为灰烬,而她跪倒在血泊里,徒手去堵他胸口的窟窿。
“为什么服毒?”奥尔菲斯指尖发颤地擦去她唇边黑血,“你明明恨德罗斯家...”
“我恨的是他们抹去你救我的真相。”她咳着血笑起来,“火灾那天你背着我逃出火场时...我就爱上你了。”
晨光漫过玫瑰窗时,渡鸦衔来一张焦边信纸。
奥尔菲斯在最后清醒时刻写道:
「致爱丽丝:
当余烬覆灭所有谎言,请让玫瑰开满我的墓碑。」
羽毛笔在结尾洇开大片墨渍,似泪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