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雷声炸响时,爱丽丝的钢笔尖在采访本上洇开墨渍。
她凝视着窗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像极了孤儿院档案里那张火灾现场照片的焦痕。
十年前烧死在欧利蒂丝庄园的小女孩,此刻正用假身份站在案发现场的书房里。
“德罗斯记者小姐似乎对我的藏书很感兴趣?”
奥尔菲斯的吐息突然拂过她后颈。
爱丽丝转身时手肘撞落精装书,被他俯身接住的瞬间,薰衣草冷香裹挟记忆汹涌而来。
母亲葬礼那天,少年把沾着同样香气的白菊塞进她颤抖的手心。
“《神经毒理学》?”她强作镇定捡起烫金封面的书,“庄园主也研究这个?”
阴影里的男人轻笑,银质拆信刀在指间翻飞如毒蛇:“比如…让人产生幸福幻觉的药剂?”
刀尖突然抵住她无名指根部,“或者让说谎者心跳过速的吐真剂——”
皮革手套擦过她指腹墨痕:“亲爱的妹妹,你连伪造记者证都用的童年签名呢。”
锁链长度刚好够爱丽丝走到温室边缘。
玫瑰丛外立着铸铁时钟,指针永恒停在四点零二分——父母遇害的时刻。
“为什么囚禁我?”
她扯动脚踝银链,哗啦声惊起白鸽。
“保护。”
奥尔菲斯将松露蛋糕推过茶几,奶油上缀着新鲜薰衣草,“当年匪徒的刀离你喉咙只有十厘米。”
银叉突然插进蛋糕芯,棕色糖浆汩汩涌出,“现在外面有更美味的刀。”
他突然单膝点地握住她脚踝,指尖摩挲锁链内侧的刻字。爱丽丝俯身看清那行小字时血液凝固:
「此链丈量吾爱离深渊的距离」
“十年前我亲手给你戴过这条链子。”
他抬头时眼瞳泛起血丝,“在疯人院,为了不让你被绑进电击室。”
书房暗门在旋转地球仪后开启。
爱丽丝怔望着满墙剪报:她八岁在疯人院画的蜡笔画、十二岁获作文奖的校报、十八岁记者证复印件…最新一张是她三天前在庄园大门的偷拍,标题写着《妹妹今日体温36.2℃》。
“监视狂。”
她扯下照片时带倒书柜,泛黄手稿雪片般散落。
某页潦草字迹被反复涂改:
「实验日志第47次——当她呼唤奥菲时,噩梦人格出现强烈排异反应。建议加大镇静剂…」
墨迹在末尾晕成疯狂轨迹:「但凭什么小说家能得到她的眼泪?!我才是守护者!我才是!!!」
血滴状蜡痕凝固在最后那个惊叹号上。
爱丽丝忽然听见背后呼吸声,转身正对上枪口。
持枪的银发男人眼瞳紫得妖异——是小说家人格具象化的怨灵。
“他在骗你。”
枪管轻佻地挑起爱丽丝下巴,“当年是我把你藏进橱柜,而噩梦…”
弹匣咔哒上膛,“他正和劫匪分赃呢。”
玻璃爆裂声与枪响同时轰鸣!
奥尔菲斯破窗而入的瞬间,子弹擦过爱丽丝耳际钉进书柜。
她看见他徒手攥住小说家二次射击的枪管,鲜血顺着膛线滴上她的白衬衫。
“十年前你没能杀死她。”
奥尔菲斯拧断对方手腕的脆响令人牙酸,“现在连当替身的资格都没有。”
他将惨叫的灵体按进熏香炉,青烟里浮出癫狂微笑:“妹妹你看,要困住恶灵…果然需要更疯的怪物啊。”
熏香炉盖扣紧时,他染血的手突然遮住她眼睛:“别怕,哥哥处理好了。”
温热爱丽丝的睫毛在他掌心颤动,黑暗中听见他呢喃:“弄脏多少双手都没关系,只要你的世界永远干净。”
薰衣草田在月光下翻涌紫浪。
爱丽丝的赤脚陷进泥土,锁链随她奔跑叮当作响。
花田尽头,奥尔菲斯正将小说家的残躯封进铁棺。
“奥菲。”她第一次主动唤他童年昵称。
男人僵住动作,铁链哗啦坠地。
爱丽丝捧起他缠满绷带的手轻吻:“教我配药吧。”
“...什么药?”
“让你不做噩梦的药。”她将银刃塞进他掌心,刀尖引着划过自己锁骨,“或者让我也变成怪物的药——”
鲜血顺着刀刃流进他指缝时,奥尔菲斯瞳孔骤缩。
爱丽丝却笑着踮脚吻他颤抖的眼睑:“这次换我走进你的深渊。”
铁棺里传来抓挠声,两人却像没听见似的依偎着倒进花田。
奥尔菲斯咬开玻璃瓶塞,紫色药液混着薰衣草香渡进她唇间。
爱丽丝在眩晕中攥紧他后背衬衫,恍惚看见十年前举着白菊的少年与此刻的男人重叠。
夜莺在笼中唱起安魂曲,而锁链终于缠住两颗心脏的重量。
“甜吗?”他舔去她唇角的药液轻笑,“用你童年最爱的薰衣草提炼的...永恒契约哦。”
花海深处,新生的锁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次系住了两人交握的手腕。
囚禁第3天 :奥尔菲斯在爱丽丝锁链刻体温记录
囚禁第15天:爱丽丝用剪报墙拼出“哥哥早安”
小说家歼灭战:两人共饮掺了镇静剂的薰衣草茶
契约签订仪式:交换染血的记者证与庄园地契
当夜莺为噩梦歌唱时,所有谎言都开成薰衣草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