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间里的挂钟指向凌晨四点十五分。程潇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把保温杯里最后一口咖啡喝完。自从杜华特批她使用这个"秘密训练室"后，她已经连续三周每天四点准时出现在这里。

程潇翻开今天的训练计划表——声乐热身四十分钟，舞蹈基础一小时，然后是两小时的新女团候选曲目练习。窗外还是一片漆黑，北京冬日的黎明来得格外晚。

手机震动起来，是张PD发来的语音消息："今天下午的课提前到两点，记得带护膝，我们要加练高音部分。"

程潇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继续对着镜子练习发声。这三周的特训效果显著，她的音域拓宽了整整三个半音，气息控制也有了质的飞跃。金敏儿甚至半开玩笑地说她"终于像个歌手而不只是舞者了"。

六点半，程潇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她轻轻拉开储物间的门，走廊上还空无一人。乐华大楼要到七点才会陆续有员工到来。她蹑手蹑脚地走向电梯，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人。

"杜...杜总！"程潇惊讶地看着眼前一身职业装的杜华，后者手里还拿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杜华挑了挑眉："这么早？"

程潇下意识把背包往身后藏了藏："我...在练习。"

杜华的目光落在程潇微微发红的指尖和略显疲惫的眼睛上："每天四点？"

程潇点点头，不确定杜华是赞赏还是责备。

"月末考核提前了，"杜华突然说，"改到这周五。"

程潇心头一紧："为什么突然..."

"公司安排。"杜华打断她，"新女团企划进度要加快。"她抿了一口咖啡，"你准备得怎么样？"

程潇挺直腰背："比上次好很多。"

杜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那就证明给我看。"说完，她转身走向办公室，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程潇站在原地，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月末考核提前意味着她只有三天时间准备了。虽然这三周进步不小，但要在考核中跃升至前五名，她还需要更多突破。

电梯门打开，里面站着同样一脸疲惫的范丞丞。他戴着耳机，看到程潇时明显愣了一下。

"这么巧？"范丞丞摘下耳机，声音里带着晨起的沙哑。

程潇走进电梯："你也这么早？"

"新歌录制，"范丞丞打了个哈欠，"制作人要求早上头脑清醒时录。"他打量着程潇，"你又通宵了？"

程潇摇摇头："只是早起。对了，月末考核提前到这周五了。"

范丞丞挑眉："压力大了？"

"有点。"程潇难得承认，"上次第七，这次至少要进前五。"

电梯到达一楼，两人并肩走出大楼。北京的清晨寒气逼人，程潇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给。"范丞丞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深蓝色围巾，"借你，下次还我。"

程潇接过围巾，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柑橘香气。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围在了脖子上："谢谢。"

"考核加油。"范丞丞拍拍她的肩，"记住，舞台不是战场，是游乐场。"说完，他转身走向录音楼，背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程潇摸了摸柔软的围巾，突然觉得考核的压力似乎没那么沉重了。

三天后，月末考核现场。

候场室里，程潇安静地坐在角落，膝盖上摊开着乐谱。其他练习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交谈或热身。林小鹿被几个女孩围着，笑声时不时传来。

"紧张吗？"小雨坐到程潇旁边，声音压得很低。

程潇摇摇头，但指尖微微的颤抖出卖了她。这次考核对她至关重要——不仅是新女团候选排名的重新洗牌，更是向杜华证明自己的机会。

"听说今天有神秘评委，"小雨神秘兮兮地说，"从韩国请来的顶级制作人。"

程潇抬起头："真的？"

小雨点点头："好像是专门来看舞蹈的，你机会来了。"

程潇握紧了拳头。舞蹈一直是她的强项，但这次她要在声乐上同样出彩。

"程潇。"工作人员叫到她的名字。

程潇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向考核室。推开门，五位评委坐在长桌后，最边上果然多了一个陌生面孔——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翻看资料。

杜华坐在中间，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开始吧。"

音乐响起，程潇选择了难度较高的唱跳曲目。前半段是节奏感极强的舞蹈，后半段转入抒情演唱。这是她自己编排的版本，比原版更能展示全面实力。

舞蹈部分一如既往地完美。程潇的每个动作都精准到位，力度与柔美并存。高难度的连续旋转接空翻更是引得评委们频频点头。转到演唱部分时，程潇感到嗓子有些发紧，但她很快调整呼吸，声音逐渐稳定下来。

最后一个高音，程潇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站在万人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身上的感觉。声音像长了翅膀，轻盈地飞向高处，然后稳稳地落在完美的音符上。

音乐结束，程潇鞠躬致谢，胸口剧烈起伏。评委席上一片寂静，然后响起了掌声——是那个韩国制作人，他正用韩语对旁边的人说着什么，表情十分赞赏。

"舞蹈无可挑剔，"声乐评委点头，"唱功进步很大，气息控制明显改善。"

"编舞很有创意，"舞蹈评委补充，"自己改编的？"

程潇点点头："我想尝试融合更多风格。"

杜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在评分表上写着什么。最后，她抬起头："综合评分第三名。"

程潇瞪大了眼睛。第七到第三，这是巨大的飞跃！

"谢谢评委！"她深深鞠躬，努力控制着不让声音颤抖。

走出考核室，程潇靠在墙上，双腿突然发软。第三名！这意味着她正式进入了新女团的核心候选圈。她摸出手机，想给父母发消息，却先看到了张PD的留言："恭喜，表现不错。明天下午两点，公司会议室，有个MV拍摄邀约要和你谈。"

MV拍摄？程潇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看错。作为还未出道的练习生，能参与MV拍摄是难得的机会。她回复了感谢，脚步轻快地走向更衣室。

转角处，她无意中听到了杜华和那个韩国制作人的对话。

"...那个程潇，进步确实惊人，"制作人用韩语说，"但还缺少一点明星特质。"

"她会有的，"杜华的声音很坚定，"她身上有种东西...一种不服输的倔强，观众会喜欢的。"

程潇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杜华的肯定比第三名的成绩更让她心跳加速。

第二天下午，程潇准时来到会议室。张PD和一位陌生男人正在交谈，见她进来，张PD招了招手。

"程潇，这是刘导，周艺轩新歌MV的导演。"

程潇礼貌地鞠躬："刘导好。"

刘导约莫四十出头，留着络腮胡，眼睛炯炯有神："我看过你的考核视频，舞蹈很有感染力。"他推过来一份企划案，"MV有个角色需要会跳舞的女生，戏份不多，但很关键。"

程潇翻开企划案，这是一首情歌，讲述一对恋人从相识到分离的故事。她的角色是男主回忆中的舞蹈女孩，有几个独舞镜头和情感戏。

"我...我没演过戏，"程潇诚实地说，"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刘导笑了："不需要太多演技，主要是舞蹈部分。情感表达可以慢慢引导。"他看了看张PD，"如果乐华同意，我们下周就开拍。"

张PD点点头："公司已经同意了。这对程潇是个很好的曝光机会。"

程潇握紧了企划案，心跳加速。周艺轩是乐华当红男歌手，能参与他的MV拍摄，意味着未出道就先获得关注。

"谢谢公司，谢谢刘导，"程潇认真地说，"我会努力不辜负这个机会。"

拍摄当天，程潇凌晨三点就醒了。她反复看着剧本，虽然台词不多，但情感表达要求很高。她从未有过正式表演经验，只能在镜子前一遍遍练习表情。

拍摄现场在郊外的一个废弃工厂改造的影棚。程潇到达时，工作人员已经在忙碌地布置灯光和设备。化妆师带她去做了造型——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自然披散，妆容清淡得几乎看不出。

"导演要的就是这种'未经雕琢'的感觉，"化妆师解释道，"像男主记忆中的初恋。"

程潇看着镜中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平时的舞台妆总是浓重华丽，而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女大学生。

"程潇？"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程潇转身，看到周艺轩站在那里。他比屏幕上看起来更高，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笑容温暖。

"前辈好！"程潇连忙站起来鞠躬。

周艺轩摆摆手："别这么拘谨，今天我们是搭档。"他打量了一下程潇的造型，"很适合你，清纯又灵动。"

程潇耳根发热："谢谢前辈，我会努力不拖后腿。"

"放松点，"周艺轩笑了笑，"演戏最重要的是真实，就像你在舞台上跳舞时那样投入。"

刘导召集大家开会，讲解了第一场戏的要点。程潇的角色要在空旷的厂房里独舞，周艺轩的角色偶然看到，被她的舞姿吸引，两人短暂相视而笑，然后分离。

"程潇，这场戏的关键是'无意中被捕捉的美'，"刘导说，"你要跳得投入，仿佛没人在看，但又要有足够的吸引力让男主驻足。"

程潇点点头，心里却没底。舞台表演和镜头表演完全不同，前者需要放大动作和表情，后者则需要微妙的内敛。

音乐响起，程潇开始跳舞。这是她自己编的一段现代舞，柔美中带着力量。起初她有些紧张，动作略显僵硬，但很快她就沉浸在音乐中，忘记了镜头的存在。

"Cut！"刘导喊停，"很好，但程潇，记得镜头在那边，转身时稍微面向它。"

第二次拍摄，程潇更加注意镜头位置，但又不失舞蹈的流畅性。跳到高潮部分时，她一个旋转，正好对上站在场边的周艺轩的目光。他倚在墙边，眼神专注，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那一瞬间，程潇仿佛真的成了那个被偶然发现的舞蹈女孩，脸上浮现出自然而羞涩的表情。

"完美！"刘导兴奋地喊道，"就是这种感觉！程潇，你刚才那个表情太棒了！"

程潇松了口气，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水。周艺轩走过来，递给她一条毛巾："跳得很美，那个旋转接后仰的动作很有感染力。"

程潇擦了擦汗："谢谢前辈。刚才我有点紧张，怕表现不好。"

"完全看不出来，"周艺轩真诚地说，"你很有镜头感，比很多专业演员都自然。"

接下来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程潇逐渐放松，在刘导的指导下，她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越来越自然。最后一个镜头是她与周艺轩的分别戏，没有台词，只需要一个回眸。

"准备，action！"

程潇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停下，缓缓回头。她想象着这是与心爱的人最后一次见面，眼神中流露出不舍与决绝。

"Cut！完美！"刘导激动地拍手，"程潇，你确定没演过戏？那个眼神太到位了！"

程潇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是...想象了一下如果是真的分别会怎样。"

周艺轩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很有天赋。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拍摄结束已是深夜。程潇坐在回公司的车上，疲惫但满足。手机里已经收到了刘导发来的几张剧照，其中一张是她跳舞时的侧影，阳光从破旧的窗户斜射进来，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边，美得不像真实。

"这张可以当宣传照了，"经纪人王姐凑过来看，"刘导很满意，说以后有适合的角色还会找你。"

程潇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新的期待。原来除了舞台，镜头前的表演也能带来如此大的成就感。

三天后，程潇正在练习室排练新舞蹈，王姐突然急匆匆地推门进来："程潇，出事了！"

程潇停下动作，擦了擦汗："怎么了？"

王姐把手机递给她，屏幕上是一条娱乐新闻标题：《周艺轩MV拍摄现场与新人女练习生亲密互动，疑似恋情曝光》。配图是拍摄间隙周艺轩给她递毛巾的瞬间，角度刁钻，看起来像是两人在亲密交谈。

程潇瞪大了眼睛："这...这完全是断章取义！我们只是在讨论拍摄！"

"我知道，"王姐叹气，"但媒体就爱这么写。公司公关部已经在处理了，你这几天别单独外出，也别回应任何媒体。"

程潇呆坐在练习室地板上，第一次体会到舆论的可怕。明明只是正常工作，却被扭曲成完全不同的故事。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是周艺轩经纪人。请不要担心，公司会处理好。艺轩这边暂时不会联系你，避免更多误会。"

程潇放下手机，心里五味杂陈。周艺轩前辈一直很友善地指导她，现在却因为这种荒谬的绯闻不得不保持距离。娱乐圈的人际关系，原来如此脆弱。

晚上回到宿舍，小雨急匆匆地迎上来："潇潇！你上热搜了！"

程潇接过手机，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挂在热搜榜上：#周艺轩程潇#、#乐华新人练习生#。点开一看，MV拍摄的几张路透照被疯狂转发，评论区两极分化——有人夸她气质好，也有人说她借前辈炒作。

"别看了，"小雨夺回手机，"公司已经发声明澄清了，说你们只是正常工作关系。"

程潇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她没想到第一次获得公众关注竟是以这种方式。手机又响了，是张PD的消息："别被八卦影响。MV下周发布，你的表现很出色，这才是重点。"

程潇回复了感谢，又看到范丞丞发来的信息："恭喜获得第一条绯闻，说明你要红了。"后面跟着个调皮的表情符号。

程潇忍不住笑了，心情轻松了一些。她打开社交媒体，发现自己的账号一夜之间涨了五万粉丝。评论里有人夸她跳舞好看，有人问她是哪个团的，还有人在猜测她与周艺轩的"关系"。

这就是成名的代价吗？程潇关掉手机，闭上眼睛。她想起杜华说过的话："这一行，有人讨论总比无人问津好。"也许这就是娱乐圈的生存法则——无论以什么方式，先被看见，再用实力证明自己。

MV发布那天，程潇早早地守在电脑前。当画面中出现她的独舞镜头时，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膛。弹幕瞬间爆炸：

"这个小姐姐是谁？跳舞好美！"

"眼神太有戏了吧！"

"查到了，乐华练习生程潇，韩国训练回来的舞蹈机器！"

程潇看着这些评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无论开头如何，至少现在，人们是因为她的表演而讨论她。

手机响起，是杜华的短信："明天上午十点，我办公室。新女团企划有调整。"

程潇握紧手机，心跳再次加速。MV带来的关注，加上考核第三名的成绩，或许能让她在新女团中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她望向窗外，北京的夜空繁星点点。梦想似乎又近了一步，但前方的路还很长，很长。

跃升与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