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站的常客

周延第一次注意到许言，是在冬天的公交站。她总穿着一件驼色围巾，把半张脸埋在里面，只露出双亮得像星星的眼睛，手里永远攥着本翻旧的诗集。

他在街对面的书店打工，每天傍晚六点半，都会和她同时出现在302路公交的站台。他见过她在寒风里跺着脚取暖的样子，见过她被风吹乱刘海时懊恼地皱眉，甚至能背出她常看的那本诗集的封面——深蓝底色，印着行烫金的短句。

许言其实早就发现了这个穿藏青色外套的男生。他会在公交到站时，悄悄往后退半步，让她先上；会在她低头找公交卡时，不动声色地挡住后面拥挤的人潮。有次她的诗集掉在雪地里，他弯腰捡起来，指尖擦过她的手背，两个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他只讷讷说了句“风大，拿好”。

那个冬天，302路公交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秘密据点。车来之前的三分钟，他们共享站台的暖光灯，听着彼此呵出的白气消散在风里，谁也没先跨过那半步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