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远博士。"
这个名字像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沈砚一直以来的自我认知。他盯着祁野手中的U盘，喉咙发紧："你确定那是我？"
祁野没有立即回答。他走到客厅中央的茶几旁，将U盘插入一个造型奇特的底座。一道蓝光从底座射出，在茶几上方形成一个全息投影界面。
"自己看吧。"祁野的声音异常平静。
投影中浮现出一段视频画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实验室里，正在调试某种复杂的神经接口设备。男人转过头来，沈砚的呼吸瞬间停滞——那张脸确实与他有七分相似，但更年长，眼角有细纹，头发中也夹杂着几丝银白。
"项目进展报告，第147天。"视频中的沈明远对着镜头说，声音比沈砚的更低沉，"反制程序植入测试成功，实验体R表现稳定。"
镜头转向一旁的手术台，沈砚的心跳漏了一拍——年轻的祁野躺在那里，太阳穴连接着细密的电极，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沈砚的声音发颤。
"前世你死亡前三个月。"祁野走到投影旁，琥珀色的眼睛在蓝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深邃，"你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反制程序植入了我的大脑。"
沈砚的胃部一阵绞痛。所以祁野体内的反制程序确实是他——沈明远——亲手植入的。但为什么？
仿佛读出了他的疑问，祁野按下了快进键。画面跳转到另一个场景：沈明远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会议室激烈争吵。当那个男人转过身来，沈砚差点从沙发上站起来——是顾沉舟，但比现在的他更成熟，眼神也更冷酷。
"你必须停止这个疯狂的计划！"视频中的顾沉舟拍桌怒吼，"意识融合根本就是反人类的！"
"太晚了！"沈明远的声音同样激动，"项目已经进入最终阶段。如果现在停止，所有实验体都会脑死亡！"
"那就销毁整个系统！"顾沉舟抓起桌上的文件夹摔在地上，"我当初投资的是脑机接口辅助治疗，不是这种...这种意识操控实验！"
视频突然中断，投影闪烁几下后恢复了初始界面。沈砚的双手不自觉地发抖，这段影像彻底颠覆了他对三人关系的理解。
"所以...顾沉舟原本是反对这个项目的？"他艰难地开口。
"一开始是。"柯瑾从控制台前走过来，"但后来他被系统影响了判断力。那段视频拍摄后不久，顾沉舟的行为开始变得矛盾——有时支持项目，有时又试图摧毁它。"
祁野关闭了投影，房间陷入短暂的黑暗，然后壁灯自动亮起。他走到沈砚面前蹲下，两人的视线平齐。
"听着，沈砚——或者沈明远，随便你想被叫什么。"祁野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重要的是，你是唯一一个能终止这一切的人。"
沈砚苦笑："怎么终止？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楚。"
"U盘里有答案。"祁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数据板，调出一份文件，"这是你——沈明远——留下的终止协议。要激活它，需要三个条件。"
沈砚接过数据板，屏幕上显示着一段复杂的代码和三个空白字段：
【条件一：开发者生物认证（沈明远）】
【条件二：投资人密钥认证（顾沉舟）】
【条件三：实验体情感共鸣（祁野）】
"生物认证是指什么？"沈砚皱眉问道。
"你的脑电波图谱。"柯瑾解释道，"沈明远在设计系统时，将自己的脑波特征设置为最高权限密钥。即使现在你的记忆被修改，脑波特征依然保留。"
祁野指了指数据板上的第一个空白字段："我们需要你在特定状态下产生的脑波模式。这种状态只有在..."
他突然停住了，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在什么状态下？"沈砚追问。
"在你同时对我和顾沉舟产生强烈情感波动时。"祁野的声音低了下来，"这是沈明远设置的保险措施，确保终止程序不会被单方面激活。"
沈砚的脸突然发热。同时对两个人产生强烈情感？这简直...
"系统提示：检测到终止协议访问！紧急封锁启动！"
一阵剧痛突然刺入沈砚的太阳穴，他痛呼一声，数据板从手中滑落。他的视野边缘开始闪烁红光，系统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警告！警告！未经授权的访问尝试！启动记忆重置协议！"
"它发现了！"柯瑾大喊，"祁野，快启动屏蔽增强器！"
祁野迅速扑向控制台，按下几个按钮。房间四角的设备发出高频嗡鸣，沈砚感到一股奇异的波动穿过他的身体。系统的警报声逐渐减弱，但头痛依然剧烈。
"坚持住！"祁野回到沈砚身边，抓住他的肩膀，"别让它接管你的意识！"
沈砚咬紧牙关，冷汗浸透了后背。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扯成两半——一半想要屈服于系统的控制，另一半则在拼命抵抗。
"系统能量波动达到峰值！"柯瑾盯着监测屏幕惊呼，"它正在尝试强制重置！"
祁野的表情变得异常坚决。他突然捧住沈砚的脸，额头抵上他的前额。
"看着我，"祁野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记住那天在停车场，我对你说的话。"
沈砚的视线模糊，但祁野琥珀色的眼睛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给了他聚焦的点。他想起那天祁野说...说什么来着？记忆变得混乱...
"我说我恨你，"祁野的声音继续传来，"但我更恨那个操控你的系统。"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某个锁住的门。沈砚的意识突然清晰了一些，系统的压制似乎减弱了。
"继续！"柯瑾盯着监测屏幕，"它的控制力在下降！"
祁野的手从沈砚的脸颊滑到他的后颈，力道适中地按压着某个穴位。这种触感莫名熟悉，仿佛前世也有人这样安抚过他。
"沈明远在植入反制程序时，"祁野的声音变得异常温柔，"设置了一个后门——当实验体R与开发者产生特定情感共鸣时，系统控制会暂时削弱。"
沈砚的呼吸逐渐平稳，头痛也开始减轻。他惊讶地发现，祁野的好感度显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好感度：-30%】，比之前提升了整整30个百分点。
"系统警告：检测到异常情感波动！实验体R反制程序激活！"
"成功了！"柯瑾欢呼一声，"反制程序开始运行！"
沈砚感到一股暖流从大脑深处扩散开来，系统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完全消失。他的视野恢复了正常，思维也前所未有地清晰。
"它...走了？"沈砚不确定地问。
"暂时撤退了。"祁野松开他，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但不会太久。我们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制定计划。"
柯瑾快步走过来，递给沈砚一杯水："喝点水，然后我们需要讨论下一步。"
沈砚接过水杯，手指仍在微微发抖。他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走了些许紧绷感。
"所以，要终止系统，"沈砚整理着思绪，"我们需要三样东西：我的脑波认证，顾沉舟的密钥，还有..."他看了祁野一眼，有些尴尬地继续，"和你的情感共鸣。"
祁野点点头："没错。现在你已经看到了U盘里的内容，应该明白为什么我警告你不要让顾沉舟的好感度超过50%。"
沈砚皱眉："我不明白。如果我们需要他的密钥..."
"因为50%是好感度临界点。"柯瑾插话解释，"一旦超过这个阈值，系统会启动强制融合程序，你们三个的意识将开始不可逆的混合。"
这个信息让沈砚如坠冰窟。所以系统表面上是让他攻略两位男主，实际上是在为意识融合创造条件？
"那顾沉舟知道这个风险吗？"沈砚突然想到。
祁野和柯瑾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不确定。"祁野最终回答，"他的情况很特殊。系统在他体内植入了某种干扰程序，导致他的记忆和判断力都不稳定。"
沈砚想起顾沉舟时而冷酷时而矛盾的表现，突然理解了原因。他不是在故意玩弄自己，而是同样被系统影响着。
"那我们该怎么办？"沈砚问道，"如果直接告诉顾沉舟真相，系统可能会阻止。"
"我们需要迂回策略。"柯瑾走到窗边，拉紧窗帘，"首先，沈砚需要继续与顾沉舟接触，但必须严格控制好感度在30%-45%之间。"
"同时，"祁野接过话头，"我们需要制造一个情境，让你能同时面对我和顾沉舟，触发那种特殊的情感共鸣。"
沈砚的脸又热了起来。在两个人面前产生强烈情感？这听起来像是...
"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祁野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嘴角微微上扬，"情感共鸣可以是任何强烈情绪——恐惧、愤怒，甚至是..."
"信任。"柯瑾突然说，"沈明远设计的反制程序响应最深的是信任感。当实验体R和投资人同时获得开发者的信任时，终止协议的第一和第三条件就会满足。"
沈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解释了很多事——为什么系统要扭曲他的记忆让他恨顾沉舟，为什么祁野对他的背叛如此愤怒。系统一直在阻止他们之间建立信任。
"那顾沉舟的密钥呢？"沈砚问，"我们怎么拿到它？"
"这才是最棘手的部分。"祁野的表情变得凝重，"密钥不是实物，而是顾沉舟的一段记忆——关于项目起源的记忆。但这段记忆被系统深度封锁了。"
沈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等等，如果系统能封锁记忆，那我们现在讨论这些，它不都听到了吗？"
"暂时不会。"柯瑾指了指房间四角的设备，"这个安全屋有最先进的屏蔽系统，能阻断它对你的监控。但一旦你离开这里..."
"它就会知道一切。"沈砚接上她的话，感到一阵寒意。
"没错。"祁野站起身，走到一个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取出一个小盒子，"所以我们需要这个。"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看似普通的银色耳钉。
"神经信号干扰器。"祁野解释道，"戴上它，系统对你的监控会大幅减弱，但不会完全消失。这样我们还能保持一定的沟通渠道。"
沈砚接过耳钉，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它戴在了左耳上。一阵轻微的刺痛后，他听到一个微弱的电子音："干扰器激活。当前屏蔽率：65%。"
"现在，"祁野看了看手表，"我们还有大约三小时的安全时间。柯瑾需要回公司监视系统动向，而我..."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柯瑾掏出手机，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是总部警报。"她快速阅读着屏幕上的信息，"系统启动了紧急协议，所有实验体都被要求立即返回控制中心。"
"什么意思？"沈砚紧张地问。
"意思是游戏提前结束了。"祁野的声音变得冰冷，"它发现我们在反抗，决定提前进行最终融合。"
柯瑾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条加密信息。她看完后，脸色更加难看："顾沉舟已经被带到了控制中心。系统给他的指令是...找到沈砚，完成融合。"
沈砚的心脏几乎停跳。所以现在顾沉舟成了系统的猎手，而他是猎物？
"我们得改变计划。"祁野迅速做出决定，"沈砚，你需要主动联系顾沉舟，但必须在他被系统完全控制前触发终止协议。"
"怎么做？"沈砚站起身，感到一阵眩晕，"我们连密钥都还没拿到！"
"赌一把。"祁野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决，"我会安排你们在安全地点见面。柯瑾会提供技术支持。而你..."
他停顿了一下，突然伸手握住沈砚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淤青。
"你需要让顾沉舟想起真正的自己。不是通过逻辑，而是通过情感。只有强烈的情绪波动才能暂时突破系统的封锁。"
沈砚想起视频中顾沉舟愤怒的样子。那种强烈的情绪确实可能成为突破口。
"我该怎么做？"他问道，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坚定。
祁野松开他的手腕，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古旧的硬币，放在沈砚掌心。
"这是顾沉舟父亲留给他的幸运币。前世他从不离身。"祁野的声音低沉，"用它唤起他的记忆。然后..."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
"然后信任我，信任他。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沈砚握紧硬币，金属边缘深深陷入掌心。他点点头，做好了迎接最后对决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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