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脏兮兮的回到家后,我以为会受到父母的指责,毕竟在前世,“调皮捣蛋”这种标签总伴随着斥责和冷漠。可当我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却收到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莉娅!我的小莉娅你去哪了?”妈妈抱住了我,我感受到她抱住我的手在颤抖,温热的液体蹭在我耳边。
我僵硬了一瞬。拥抱,如此用力且不设防的拥抱,在前世是陌生的奢侈品,只存在于那些早被遗忘的模糊梦境里。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胸腔里剧烈的心跳。
“你去哪了?爸爸妈妈好担心你。”
爸爸的声音紧随其后,比妈妈沉稳些,但那份沉甸甸的关切和如释重负同样清晰可闻。他宽厚的手掌落在我的头顶,带着小心翼翼的力度,轻轻揉了揉我沾满草屑和泥土的头发。
在他们眼里,我一直都是一个很安静乖巧的女孩子,甚至安静过头,不哭不闹,常常只是望着窗外,像个精致但缺乏生气的洋娃娃。让父母一度以为我是自闭症,事实上,我只是不太习惯和别人说话而已。
我知道他们眼中的困惑。一个婴儿壳子里装着的是成年人的疲惫和满目疮痍的灵魂,我怎么哭闹得起来呢?
又有什么天真的话能和初次见面的医师倾吐?沉默是我的堡垒,也是我唯一能给予的、不会露馅的反应——安静总比暴露那深埋的扭曲和冰冷要好。
我犹豫片刻,还是选择坦白,声音小小的,带着点属于这具身体的奶气。我试探着,小心翼翼地抬起脏兮兮的小手,慢慢环抱住妈妈颤抖的背脊。这个回应的动作有些笨拙,却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勇气。
像个真正的小孩一样。
“对不起妈妈,我去后山冒险了……”
妈妈猛地收紧了手臂,像是要将我揉进她的骨血里。爸爸也蹲下身,用他那双总是暖烘烘的大手仔细检查我的膝盖和小手,确认没有擦伤或蚊虫叮咬。
“后山……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能一个人去!”
他后怕地责备,声音却依旧温柔,没有半分我记忆深处的戾气。
“下次想去探索,一定要告诉爸爸妈妈,我们带你一起去,好不好?或者让差不多娃娃陪着你?”
粉色的巨大身影也挤了过来。差不多娃娃焦急地“差不差不”叫着,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赞同。
我抬起脸,努力模仿着记忆中普通孩子该有的天真懵懂:
“好,对不起爸爸……草软软的,树好大,水凉凉的……”
我笨拙地描述着,试图驱散父母眼中的忧色。
我终究没有说出自己前世作为成年人对路径的记忆和对危险的评估,那些阴暗的东西,不配玷污此刻紧拥着的温暖。
我又看向父母。他们的眼神里没有丝毫前世所见惯的虚伪、冷漠或厌恶,只有纯粹的、几乎能将我溺毙的爱意和忧心。这份沉重而滚烫的爱,让我干涸扭曲的灵魂感受到了久违的、近乎惶恐的“生”的力量。
“……嗯。”
我用力地点了下头,小小的脸庞上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甚至有些羞涩的笑容,“下次,和差不多娃娃一起。”我伸出手,握住了差不多娃娃伸出的手指。
“差不~!”差不多娃娃开心地回应,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起来,让我坐在自己宽阔的臂弯里。
妈妈总算松了口气,脸上也漾起温柔的笑,用手指轻轻梳理我弄乱的头发:“我们的小冒险家回来就好,洗个澡,然后吃妈妈刚烤好的苹果派好不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