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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预知未来十分钟,

冷焰冲进小院时,一股浓烈如铁锈的血腥气扑面撞来,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他脚步踉跄,几乎被门槛绊倒。院子中央,凌雪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落叶,单薄的月白衫子上,那朵触目惊心的猩红正在她心口位置无声地蔓延、晕开。

“阿雪!”嘶哑的吼声撕裂了黄昏的死寂。

他扑跪下去,双手颤抖着,不敢触碰那不断扩大的血痕。凌雪的脸白得像新糊的窗纸,嘴唇却泛着一种诡异的、近乎妖艳的深紫色,每一次急促而艰难的喘息,都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她竭力想睁开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却只掀起一条细小的缝隙,里面空茫一片,映不出冷焰焦灼欲焚的面容。

“焰…哥…”破碎的气音从她紫黑的唇间逸出,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冷焰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恐惧像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四肢百骸,冻结了血液。不行!绝不能是现在!他猛地闭上眼,强行压下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恐慌,将全部心神沉入那片只有他能触及的混沌黑暗。

预知!启动!

代价是生命。每一次强行窥探未来的碎片,都像从身体里最深处剜走一块滚烫的血肉,燃烧着不可再生的生机。但此刻,他别无选择。

意识骤然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拽离躯体,抛入一条光怪陆离的湍急河流。声音、色彩、触感……未来十分钟的碎片,以一种蛮横的姿态,粗暴地灌入他的感官:

凌雪的身体猛地弓起,像被无形的弓弦拉到极限,然后重重砸回地面,彻底没了声息。那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的灰暗。

他自己粗粝的指腹,徒劳地按压着凌雪冰冷的心口,每一次按压都带起绝望的回响。指尖沾满了粘稠温热的血,那刺目的红灼烧着他的视线。

一声凄厉、绝望、如同孤狼濒死般的嚎叫,冲破了小院的屋顶,撕裂了暮色。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充满了足以淹没一切的、刻骨的痛苦和无助。

他甚至“尝到”了嘴里涌上的腥甜,那是咬破舌尖带来的铁锈味。

“呃啊!”冷焰猛地睁开双眼,剧痛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贯穿了他的头颅。眼前金星乱迸,视野一片模糊,仿佛被滚烫的血浸染。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一股无法抗拒的腥甜涌上喉咙,他死死咬紧牙关,硬生生将它咽了回去。鬓角,几缕原本乌黑的发丝,就在这瞬间,染上了刺眼的霜白。

代价沉重,但未来清晰如刻!

剧痛尚未完全消退,冷焰的身体已如离弦之箭般弹起。他一把抄起凌雪冰凉的身体,用尽全力抱在怀中,向着离此最近的“悬壶堂”狂奔而去。脚下青石板的路面在飞速倒退,耳畔风声呼啸,盖不住怀中人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冰冷的呼吸。

“撑住!阿雪!看着我!”他嘶吼着,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撞出绝望的回响。

悬壶堂的老大夫须发皆白,枯瘦的手搭上凌雪腕脉,只一瞬,浑浊的老眼猛地睁大,布满皱纹的脸上血色尽褪。

“刹那红!”老大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仿佛念出了地狱的符咒,“竟是这等绝毒!老朽…老朽无能为力啊!”

“刹那红”三个字,像三根冰锥,狠狠扎进冷焰的耳膜。这毒,江湖传闻,如刹那芳华,中者无救,是阎罗殿的催命符!

“解药!”冷焰一把攥住老大夫枯瘦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对方,“哪里能拿到解药?告诉我!”那眼神凶戾得如同受伤的孤狼,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老大夫被他骇人的气势慑得一个哆嗦,手臂剧痛,颤声道:“无…无药可解…除非…除非找到下毒之人!配制‘刹那红’者,必随身携带一味奇药‘返魂香’…那是唯一能压制此毒、争取时间的引子!可…可下毒者…”

“下毒者是谁?”冷焰的声音冷得像冰窖里冻过的刀子。

“不…不知…”老大夫惊惧地摇头,“此毒霸道阴损,江湖中…唯有…”他猛地住口,眼神闪烁,似乎触及了某个讳莫如深的禁忌。

冷焰没有追问。他眼中的疯狂被强行压下,沉淀为一种极致的、令人心悸的冷静。他轻轻放下凌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琉璃,仔细替她掖好老大夫递过来的薄毯。

“看好她。”三个字,平淡无波,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如同出鞘的利刃,寒气森森。说完,他转身就走,黑色的背影瞬间融入门外渐浓的夜色,快得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

他只有一个目标——找到“返魂香”!为凌雪争取时间,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去换!

夜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刮过冷焰的脸庞。他像一道没有温度的幽影,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无声飞掠。每一次落脚都轻盈如羽毛,每一次借力都迅捷如猎豹。下方,京城的繁华喧嚣——酒肆的喧哗、青楼的丝竹、行人的笑语——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的世界,与他彻底隔绝。他眼中只有前方,只有那渺茫却必须抓住的一线生机。

赌坊“千金台”巨大的招幌在远处夜风中招摇,那俗艳的明黄色和喧天的声浪,如同黑夜中一块溃烂的疮疤。

就是这里了。老大夫那欲言又止的惊恐眼神,如同刻在他脑子里。线索的线头,就缠在这片污浊的泥潭深处。

推开沉重的镶铜木门,一股混杂着汗臭、劣质脂粉、陈年烟草和浓郁酒气的热浪猛地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巨大的厅堂里人声鼎沸,无数双被贪婪烧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骰盅、骨牌、转动的轮盘。金银的闪光刺人眼目,狂喜的尖叫和绝望的咒骂交织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海洋。

冷焰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探针,迅疾而精准地扫过整个大厅。最终,牢牢锁定在中央最大的那张骰桌后。那里坐着一个胖子,穿着暴发户气息浓重的锦缎袍子,十个手指上套满了粗大的金戒指和玉扳指,在灯下闪闪发光。他一张胖脸油光锃亮,堆着虚假的笑容,绿豆小眼却滴溜溜乱转,毒蛇般扫视着每一个赌客的口袋。他便是“千金台”的庄家,人送外号“金算盘”。

冷焰拨开挡路的人群,像一把冰冷的刀切开沸腾的水。他径直走到金算盘那张大桌前,在周围赌客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将腰间的佩剑解下,“哐当”一声,重重拍在铺着绿绒的赌桌上。长剑古朴的鲨鱼皮鞘与镶铜剑锷,在周围的金玉俗物中,显出一种格格不入的锋锐与肃杀。

整个喧闹的赌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冷焰身上,聚焦在那柄散发着无形寒气的剑上。

金算盘脸上的假笑凝固了,绿豆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随即又被更浓的假笑覆盖:“这位客官,好大的煞气!不知想玩点什么?骰子?牌九?还是……”

“赌命。”冷焰的声音不高,却像两块冰棱相撞,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他盯着金算盘那双油腻的小眼睛,“我赢了,要一样东西。你赢了,命是你的。”

“哈!哈哈!”金算盘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震得脸上的肥肉直颤,“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赌命?老子这‘千金台’开了十年,还没见过这么痛快的客人!好!就陪你玩一把大的!”他绿豆眼里的贪婪和残忍几乎不加掩饰,“怎么个玩法?划下道儿来!”

“简单。”冷焰的目光移向桌上那三颗在骰盅里静静躺着的象牙骰子,“一把定输赢。你摇,我猜大小。猜中,我赢。猜不中,我死。”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猜大小?这几乎是赌场里最没技术含量、也最依赖运气的玩法。而由庄家摇盅,赌客猜?这简直是把脖子洗干净了往庄家的刀口上送!金算盘摇骰子的功夫,可是“千金台”出了名的“鬼手”!

“好!爽快!”金算盘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仿佛已经看到冷焰血溅当场的画面。他抓起桌上的紫檀骰盅,动作快得带起一片残影!三颗象牙骰子被抄入盅内,紧接着,那骰盅便在他肥厚的手掌中疯狂地飞舞起来!

“哗啦啦——哗啦啦啦——!”

骰子撞击盅壁的声音密集如暴雨倾盆,又夹杂着奇异的、仿佛骨节错位的细微脆响!金算盘的手腕灵活得不像一个胖子,骰盅在他掌心、手背、指缝间闪电般地翻飞、旋转,带起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幻影。他的动作充满了力量和欺骗性,每一次看似要落盅,手腕却又诡异地一抖,让骰子再次疯狂撞击起来。周围的赌客都屏住了呼吸,眼睛死死盯着那变幻莫测的骰盅,脸上充满了紧张和兴奋。

冷焰却闭上了双眼。就在金算盘抓起骰盅的瞬间,他已然发动了预知!

剧痛!熟悉的、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再次轰然降临!头颅仿佛被重锤砸开,无数未来的碎片带着尖啸强行挤入他的意识:

骰盅重重扣在绿绒桌面上!那沉闷的响声如同丧钟。

金算盘那只肥胖的右手,在落盅的刹那,极其隐蔽地、用带着巨大玉扳指的拇指,在盅底某个特定的位置狠狠一按!一股极其细微、却足以改变骰子点数的震动瞬间传递进去!

骰盅揭开!三颗象牙骰子赫然是:一点,一点,一点!——通杀“小”的至尊宝“豹子”!

金算盘那张油光满面的胖脸瞬间堆满了狂喜和残忍,绿豆眼死死盯着冷焰,嘴唇张开,发出刺耳的尖叫:“开!一点!豹子!通杀!小子,你的命是……”

冷焰猛地睁开眼!鬓角,又添了几缕刺眼的白霜,如同被寒霜骤然侵袭。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死死锁定了金算盘即将落下的那只手,以及他拇指上那枚硕大的、在灯光下闪烁着油腻光芒的玉扳指!

“停!”冷焰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嘈杂,让金算盘疯狂摇动的手猛地一滞!

骰盅悬在半空,里面的骰子兀自发出轻微的碰撞余响。

冷焰缓缓抬起手,食指精准无比地指向金算盘右手拇指上那枚巨大的、墨绿色的玉扳指。他的声音冰冷,如同寒泉滴落:“落盅前,你若敢用这扳指碰一下盅底……”他的目光扫过骰盅,嘴角勾起一丝毫无温度的弧度,“里面的‘一点’、‘一点’、‘一点’,就会变成‘四点’、‘五点’、‘六点’!我说的对吗,‘鬼手’?”

金算盘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那虚假的、油滑的表情像劣质的陶土面具一样片片碎裂,露出底下难以置信的惊骇和恐慌!他那只悬在空中的胖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拇指下意识地蜷缩,想要藏起那枚扳指,仿佛它突然变成了烧红的烙铁!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赌客都张大了嘴,死寂一片。能看穿“鬼手”金算盘赖以成名、从未失手的绝技?这黑衣剑客……是人是鬼?

冷汗,瞬间浸透了金算盘后背的锦缎。他绿豆眼中的贪婪和残忍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深深的恐惧。他死死盯着冷焰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幽微的眼睛,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脖子。半晌,他颓然地将骰盅轻轻放下,没有敢再用扳指去碰触盅底。

“你…你赢了…”金算盘的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砂纸摩擦,“你要什么?”他所有的嚣张气焰,在那双仿佛能预见一切的眼睛注视下,彻底灰飞烟灭。

冷焰俯身,凑近金算盘那张汗涔涔的胖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冰锥:“‘刹那红’的‘返魂香’。现在,给我。”

金算盘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肥肉剧烈地抖动起来,惊骇欲绝地看着冷焰,仿佛看到了索命的无常。“你…你怎么知道…”他语无伦次,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在哪?”冷焰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只有不容置疑的冰冷。他的手指,看似随意地搭在了桌面的剑柄上。

金算盘肥胖的身体筛糠般抖着,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哆嗦着,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黑…黑市…”

“具体位置,接头人。”冷焰的手指在剑柄上轻轻敲了一下,发出微不可闻却令人心胆俱裂的轻响。

金算盘彻底崩溃了。“鬼…鬼市…‘老虫牙’…找…找他…提…提我的名字…”他瘫在宽大的椅子里,像一滩融化的油脂,眼神涣散,再不敢与冷焰对视。

冷焰一把抓起桌上的长剑,转身就走,黑色的身影在赌坊迷离的光影和无数惊惧的目光中一闪而没,如同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死寂的赌桌,和瘫在椅子上、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的金算盘。

京城的鬼市,如同盘踞在繁华肌体深处的一处腐烂脓疮,在子夜最深沉时分悄然溃破。冷焰循着金算盘提供的模糊路径,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处污秽不堪的死胡同尽头。空气里弥漫着腐烂菜叶、劣质油脂和某种动物尸骸混合的恶臭,浓得几乎化不开。

眼前是一堵爬满青苔、湿滑黏腻的破败砖墙,看不出任何门户的痕迹。他伸出食指,在墙面上几块看似随意凸起的旧砖上,以一种特定的节奏和力道,或轻或重地叩击了三遍。

“笃…笃笃…笃…”

声音在死寂的胡同里显得格外清晰。

短暂的沉寂后,墙壁内部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朽木摩擦的“嘎吱”声。一块半人高的墙砖竟无声地向内凹陷、滑动,露出一道仅容一人佝偻通过的狭窄缝隙。一股更加阴冷、混杂着陈年霉味和劣质熏香的怪风,从缝隙里幽幽吹出。

冷焰毫不犹豫,矮身钻了进去。身后的砖墙在他进入后,立刻悄无声息地合拢,严丝合缝,仿佛从未开启过。

墙内是一条向下延伸、仅容一人通行的狭窄甬道。两侧粗糙的石壁上每隔几步便嵌着一盏小小的油灯,豆大的火苗在污浊的玻璃罩子里摇曳不定,投下幢幢鬼影。脚下的石阶湿滑陡峭,布满了黏腻的苔藓。

甬道的尽头,景象豁然一变,却又陷入另一种令人窒息的昏暗。

这是一个巨大的、仿佛天然形成又经人工开凿的地下岩洞。洞顶高悬,无数垂下的钟乳石如同巨兽参差的獠牙。微弱的光源来自岩洞深处一个巨大的火塘,里面不知烧着什么,发出暗红色的光,偶尔“噼啪”爆出一两点火星,升腾起带着浓烈硫磺和血腥味的黑烟。这火光非但没能照亮岩洞,反而将四周嶙峋的怪石和晃动的人影映衬得更加扭曲狰狞,如同地狱图景。

岩洞内人影绰绰,但异常安静。没有叫卖,没有喧哗,只有压得极低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窃窃私语。每一个在这里交易的人,都把自己裹在宽大的、深色的斗篷或破布中,脸上蒙着布巾,只露出一双在阴影里闪烁着警惕、贪婪或凶戾光芒的眼睛。他们像幽灵一样在怪石和粗陋的摊位间无声地移动、交换。摊位上摆放的东西也大多见不得光:沾着可疑污渍的兵器、色泽诡异的瓶瓶罐罐、不知名的风干草药或动物器官、甚至还有蒙着灰尘、铭文古怪的旧书卷……空气中除了硫磺和血腥,还混杂着浓烈的药味、铁锈味和一种陈年尸骨般的腐朽气息。

冷焰如同一条融入黑暗的鱼,无声地在这些鬼魅般的人影和怪石间穿梭。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飞快地扫过每一个可疑的角落,搜寻着金算盘口中那个叫“老虫牙”的接头人。

终于,在靠近巨大火塘阴影最浓重的一角,他看到了目标。

一个佝偻得几乎对折的人影,蜷缩在一块布满孔洞的、如同蜂窝般的巨大怪石下方。那人披着一件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旧毡毯,将自己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浑浊不堪、眼白泛黄的老眼,在阴影里幽幽地闪着光。他身前没有摊位,只有一小堆看不出用途的、黑乎乎的石块随意地堆在地上。

冷焰走到那怪石前,停下脚步,阴影将他的身形完全吞没。

毡毯下的人影微微动了一下,那双浑浊的黄眼珠缓缓抬起,毫无生气地看向冷焰。一个极其嘶哑、如同破风箱抽动般的声音从毡毯下传出,带着浓重的、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痰音:“…生面孔…要什么?”

“‘金算盘’让我来的。”冷焰的声音压得极低,在这鬼气森森的环境里,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返魂香’。”

毡毯下的“老虫牙”沉默了片刻,那双浑浊的黄眼珠在冷焰脸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在判断着什么。半晌,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滑腻感:“…‘刹那红’的引子…嘿嘿…那胖子…倒是会揽麻烦…”他那只枯瘦如鸟爪、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颤巍巍地从破毡毯下伸了出来,掌心向上摊开。

冷焰毫不犹豫,将一块沉甸甸的金锭放在那枯瘦的手掌上。金子在昏暗的火光下,反射着冰冷而诱人的光泽。

“老虫牙”的手迅速缩了回去,如同受惊的蜥蜴。毡毯下传来几声沉闷的、仿佛骨头摩擦的咳嗽。接着,另一只同样枯瘦的手伸了出来,手心托着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通体漆黑、毫不起眼的陶土小瓶。瓶口用一小块凝固的暗红色蜡油封着。

“东西…在这…规矩…懂?”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威胁。

冷焰伸手去拿那黑瓶。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冰凉的瓶身时,一股强烈的、源自生命本能的警兆如同冰水兜头浇下!预知能力瞬间发动!

代价是剧痛和生机流逝。但他已顾不得!

意识被强行撕裂——

眼前的“老虫牙”那双浑浊的黄眼珠里,猛地爆射出毒蛇般的阴狠光芒!那托着黑瓶的枯手闪电般一缩,另一只一直藏在毡毯下的手如毒蛇出洞般探出!那只手上戴着一个锈迹斑斑、布满尖刺的铁指虎!指虎的尖端,泛着一种诡异的幽蓝光泽!

“老虫牙”的身体爆发出与佝偻外形完全不符的迅猛力量,整个人如同弹起的毒蝎!那只淬毒的铁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捣冷焰的心窝!指虎上的幽蓝寒光,在昏暗的背景下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

与此同时,冷焰眼角的余光瞥见,就在他身后不远,两块巨大的、布满孔洞的蜂窝状怪石后面,无声无息地转出了另外两个同样披着破旧斗篷、面巾遮脸的身影!他们手中,赫然握着淬了毒的短匕!如同两条潜伏已久的毒蛇,一左一右,悄无声息地向着他的后心猛刺过来!动作快、狠、准,显然是配合默契的杀手!

三面受敌!陷阱!致命的毒牙在阴影中骤然亮出!

冷焰猛地睁开眼!剧痛如电流窜遍全身,鬓角的白发又添新痕!但身体的动作比思维更快!在“老虫牙”那只淬毒铁拳刚刚探出毡毯、尚未完全发力,身后两个杀手的毒匕刚刚刺破空气的刹那——

他动了!

不是后退,而是迎着“老虫牙”的毒拳,不退反进!身体如同失去重量般向左侧一个极限的滑步!动作快得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嗤!”

淬毒的指虎擦着他右臂的衣衫划过,幽蓝的尖刺在布料上撕开一道口子,险之又险!

同一瞬间,冷焰的左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不是去抓那毒拳,而是精准无比地扣住了“老虫牙”那只刚刚缩回去、还攥着黑陶瓶的手腕!触手处一片冰凉滑腻,如同抓住了一条毒蛇!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骨头碎裂声清晰响起!冷焰指力何等刚猛,瞬间捏碎了“老虫牙”的手腕!

“呃啊——!”一声凄厉得不似人声的惨叫从破毡毯下爆发出来!

冷焰毫不留情,扣着那只断腕猛地向自己怀里一拽!同时右脚为轴,身体借力一个迅猛的旋身!那剧痛之下浑身瘫软的“老虫牙”如同一个破烂的布偶,被他硬生生抡了起来,朝着身后右侧扑来的那个杀手狠狠砸了过去!

这一抡一砸,时机、角度、力道妙到毫巅!正好迎上右侧杀手刺来的毒匕!

噗!

一声闷响!淬毒的短匕毫无阻碍地捅进了“老虫牙”佝偻的身体里!位置不偏不倚,正是心脏!毡毯下那凄厉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左侧杀手的毒匕,也在同一时间刺到了冷焰刚才站立的位置,却只刺中了空气!他因同伴被当做盾牌砸来,动作不由得一滞!

这电光火石间的一滞,便是生死!

冷焰旋身抡砸的动作尚未完全停止,他握剑的右手已如毒龙出洞!腰间佩剑并未出鞘,连鞘带剑,化作一道沉重的黑影,带着沉闷的风雷之声,精准无比地横扫在左侧杀手毫无防护的太阳穴上!

“嘭!”

如同重锤砸在熟透的西瓜上!那杀手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抽得横飞出去,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重重撞在旁边的怪石上,身体软软滑落,再无生息。

整个袭杀过程,从发动到结束,不过两个呼吸!三个配合默契的杀手,两人毙命,一人被废!

冷焰看都没看地上“老虫牙”还在抽搐的尸体和那个被砸死的杀手。他俯身,从那枯瘦的断手中,掰开僵硬的手指,取出了那个毫不起眼的黑色小陶瓶。瓶身冰凉,封口的暗红蜡油完好无损。他迅速将瓶子揣入怀中贴身藏好。

就在这时,脚下“老虫牙”那被捏碎手腕的手,竟在临死前的痉挛中,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碰掉了裹在头上的破毡毯一角。

一张极其丑陋、布满疤痕和脓疮的脸暴露在昏暗的火光下。而在那乱糟糟、沾满污垢的花白头发里,赫然插着一根小小的、通体碧绿、如同竹叶般形状的玉簪!那玉簪的样式和质地,冷焰熟悉得刻骨铭心——那是他师父药圃里,用来标记特殊年份草药的标记物!是他亲手打磨,送给师父的!

碧绿簪子在幽暗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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