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听令。”皇帝抬手。
叛军突然退步收起长枪,退至羽林卫后。
季丞相瘫软在地,精明了大半辈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切都是假的。
婉贵妃被侍卫押着踉跄入殿,发髻散乱,再无往日雍容。
婉贵妃看向季丞相,那眼中分明在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真好,一起下地狱。”』
禁军统领林森面无表情,“臣奉旨潜伏多时,今圆满完成任务。”
皇帝一步步走向龙椅,目光扫过跪伏的群臣,最终落在成王身上。
“朕给了你机会。”他声音冰冷,“可你选了最蠢的一条路。”成王跪地颤抖:“父皇!儿臣只是一时糊涂……”
“糊涂到连弑君弑父都敢谋划?”
皇帝一挥手,“来人,成王贬为庶人,发配黔州,永世不得回京!”
听罢,婉贵妃面无表情。
皇帝看都未看她一眼:“婉贵妃褫夺封号,贬为庶人,赐毒酒,季家按谋逆之罪,夷/三族,男子流放,永不录官,女子充婢。”
婉贵妃盯着那杯鸩酒,突然癫狂大笑:“你早就知道!你什么都知道!连景儿的身边都有你的人……”
婉贵妃被两名侍卫架着,她盯着皇帝,眼底淬着毒,又转向太子,声音嘶哑却清晰——
“太子!你以为你母后是怎么死的?”满朝文武瞬间屏息,连呼吸声都凝滞。
“天家无情……哈哈哈哈……”她笑得浑身发颤,“原本皇后还能撑些时日的——是他下的毒!本宫亲眼所见!”
她猛地指向太子,“枉你蒙在鼓里这么多年,还日日孝顺这个杀母仇人!”
大臣们死死低着头,恨不得把耳朵堵上——这等秘闻,听了是要掉脑袋的!
禁军统领脸色大变,一把掐住婉贵妃的下颌,将毒酒狠狠灌了进去!
可别再说出什么惊骇之事了。
“唔——!”她挣扎着,酒液顺着嘴角溢出,却仍在笑,“你怕了?哈哈哈……你——”
“子虚乌有的事。”
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
太子站在阶下,面色平静,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母后病逝时,孤就在榻前。” 他看向婉贵妃,“季氏,你谋逆失败,还想要无端污蔑父皇?”
这一句,轻飘飘地打散了满朝猜疑。
大臣们暗暗松了口气——太子都这么说了,那就是疯妇攀咬!
皇帝却瞳孔微缩。
“宸儿……” 他轻声唤道。
太子抬眸,眼底一片沉寂。
“父皇,您处置吧,儿臣累了。”
他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皇帝望着他的背影,脸上凝重如铁——
下没下毒,他比谁都清楚。
架着婉贵妃的士兵松了力,她踉跄着倒下,剧痛撕裂肺腑,繁复的宫装如同凋零的花瓣般铺散在地。
意识弥留之际,无数画面汹涌而至,那些被深宫高墙阻隔的、早已模糊的少女时光……
“若……若是当初……”她涣散的目光望向殿外的天空,“……没有……进宫……该有多好……”
太子心中烦闷。
——这场局,父皇和顾淮,终究是把他也算进去了。他谁都不怨。
尘埃落定,雏鹰该飞了。
沈清漪站在府门前,望着撤去的禁军——
她突然提起裙摆冲向长街。
“阿姝,你去哪?”身后是阿娘的声音。
“我一会就回来。”
拐角处,一道身影倏然而过。
“砰!”
沈清漪结结实实撞上一堵玄甲胸膛,踉跄后退时,手腕却被稳稳扶住。
“抱、抱歉……”她抬头,正对上铁面具下那双熟悉的眼。
晨光透过獠牙面具的缝隙,在那人眼底投下细碎的金芒——像极了顾淮当年在宫宴挽弓射箭时,被阳光点亮的眸子。
“顾淮……”她下意识开口。
面具下传来一声轻笑。
“姑娘认错人了。”他压低斗篷消失在长街尽头,风中只余一句呢喃:
“《六韬》,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