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以为那首旋律,已经结束了。在那场书店相遇后,姜梨很清楚,自己不该再奢求了。
她不是那个会被选择的人,也不应该是。
他们之间像是错位的乐句,在不对的段落出现,不该重复,也不该延续。
那段旋律,应该停在那里,像马嘉祺说的那样。
姜梨一如往常地生活,只是她不再弹琴,也不再听他们都说过喜欢的那几首。她没想过那是一种逃避,只觉得,安静一点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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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梨发现那张CD,是在一个平凡到不能更平凡的傍晚。
信箱里没有信,只有一个透明塑料盒装着的唱片,封面没标,背面也没有字。姜梨第一眼看见它时,脑子里浮现的不是疑问,而是马嘉祺来过。
姜梨其实早就知道马嘉祺看见自己住哪。那天在书店对街,她拎着书袋走回家,马嘉祺就站在那栋落地窗的对面。
她以为马嘉祺只是目送自己一眼,后来她才知道,马嘉祺一直没走。
所以现在,当姜梨拿起那张CD时,她没有退缩,也没有不安。只是觉得心跳,慢了一点点。
姜梨把它放进播放器,音响开得很小。钢琴声一落下,姜梨便知道,是那首他们聊过的曲子。
姜梨曾在闲聊中提到了那首曲名。
姜梨这首我每次听都会想哭
马嘉祺没有多说,只是看了一眼姜梨,理解地轻轻点了下头。
姜梨原以为马嘉祺忘了。
现在,马嘉祺弹了。
姜梨不知道马嘉祺什么时候录的,也不知道马嘉祺在录音时想的是什么。
但姜梨听见了。
钢琴声一开始很轻,像是怕吵醒什么似的。姜梨甚至不确定马嘉祺是真的在弹,还是只是把手放在琴键上——那么轻、那么小心,好像一碰就会断。姜梨闭上眼睛,坐在沙发里,听见第二段主题重现时,马嘉祺多停了一个拍子。
一个呼吸长的停顿。
就像马嘉祺站在姜梨面前,还没开口;
像是马嘉祺把“我想你”藏在喉咙里,忍住了。
而在最后收尾前,马嘉祺用了一个不属于原谱的渐慢。
姜梨听得出来,那不是失误。
那是留给姜梨的一个句点之前,还想再说的话。
姜梨没有立刻哭,只是呼吸忽然有些乱,像是体内某处太安静太久,终于有人轻轻敲了一下。姜梨努力坐好,不想让自己倒下。但她指尖发白,手臂颤着。
这不是幸福,这是太久没有被记得的某种悲伤。
整首曲子不到七分钟,但姜梨觉得自己像静静地穿过了一场雪。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留下,但姜梨知道,有什么被深深踩过了。
不是告白,也不是离别,而是马嘉祺在姜梨不知道的时候,把她放进心里,然后小心地走远了。
姜梨知道马嘉祺不会留言,不会附字条,不会说一句“这是给你的”。
马嘉祺甚至不会再出现。
但马嘉祺来过,姜梨知道的。
姜梨把CD收回盒里,像收起一场只属于她们的独奏会。
这段旋律,不在任何演出清单上。
它只在姜梨手里,响了一次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