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聘的又不是她

翌日，萧钦澜点过卯便出了皇宫。

如今他这个将军在京中，分明就是个闲人，偏他又耐不住这份清闲，一离了宫墙，便寻上沈霖川，往城外山林里猎野兔子去了。

山林间浓荫蔽日，灌木丛绿得发亮。

萧钦澜弯臂搭箭，瞄准一处灌木丛，正待放箭，冷不防斜刺里飞来一支箭，“铮”一声撞偏了他的箭。

他扭头看去，沈霖川正斜倚着树干，眉梢微挑，唇边噙着抹笑，抬手朝那灌木丛指了指——原来早有一支箭稳稳钉在那里，箭下是只毛色雪白的野兔，已然没了声息。

萧钦澜眼底闪过一丝不服，抬手便向空中连射三箭。

雁群惊飞的瞬间，三支箭精准落处，三只北归的大雁扑棱着翅膀坠了下来。

他翻身上了踏雪，循着雁落的方向策马而去，沈霖川拎起那只白兔子，笑着摇了摇头，也策马跟了上去。

萧钦澜拨弄着那死了的雁，扭头笑着对萧钦澜说：“给你当聘礼要不要？”

金色的阳光撒在萧钦澜小麦色的脸上，阳光模糊了脸的轮廓，却耐不住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的发亮，沈霖川忽然觉得这人怎么这么会勾引人。

沈霖川眼底的笑意漫出来，漫过眉梢时又添了几分促狭："萧将军这聘礼也太寒酸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兔子，白毛上沾着的草屑簌簌往下掉，"三只雁配一只兔，倒像是要凑桌宴席。"

萧钦澜正用靴尖拨大雁的羽毛，闻言抬头时箭尖还别在指间，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落在他眼尾，竟比箭锋还亮："嫌寒酸？"

他忽然俯身拎起最大那只雁，往沈霖川怀里一塞，"那再加个送聘礼的将军如何？"

沈霖川接住雁时差点被扑得后退半步，雁翅上的硬羽扫过他手腕，痒得他蜷了蜷手指。

踏雪在旁边打了个响鼻，尾巴甩得欢快，倒像是替主人应和。

"将军倒是会做买卖。"沈霖川掂了掂怀里的雁，忽然凑近一步，声音压得低了些，"只是不知这将军当聘礼，是卖断还是......"

话没说完就被萧钦澜攥住了手腕。他掌心带着握弓留下的薄茧，力道却不重，像怕捏碎了什么似的。"卖断。"

萧钦澜的声音比林子里的风还沉，"终身制，概不退货。"

沈霖川忽然笑出声，挣开他的手往回走，雪兔的耳朵在他身侧一晃一晃："那得先问问我母妃愿不愿意。"

"问她做什么？"萧钦澜追上去，箭囊撞在腰间叮当作响，"聘的又不是她。"

话音落时，沈霖川刚好踩断一根枯枝，清脆的响声里，他回头看过来，眼底的光比落在雪兔毛上的阳光还要软："哦？那萧将军想聘谁？"

风穿过树林，卷着松针打着旋儿落下来，落在两人之间的草地上。

萧钦澜忽然抬手，把方才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别回沈霖川耳后，指尖触到耳廓时，两人都顿了顿。

"你说呢？"他低声问，箭尖在阳光下闪了闪，映在沈霖川眼里，像落了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