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苏老师本可以和李杰一起去上大学的。那本该是属于她的青春,是能让她展翅的机会,却被“生下李宁甜”这件事成了分水岭——他去圆大学梦,她留在原地,抱着几个月大的女儿,独自扛起生活的重量。
那些年的苦,藏在大街上的眼泪里。李杰在大学里风花雪月,甚至出轨时,她正抱着襁褓中的李宁甜,在陌生的街头哭得撕心裂肺。没人帮她,没人懂她,连唯一能抓住的“依靠”,都成了刺伤她的刀。而母亲那句“忍忍就过去了”,像根救命稻草,也像根枷锁——那是当时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却用“忍”字,把她往更深的委屈里推。
她懂母亲的无奈。那个年代的女人,多半把“隐忍”当成生存的必修课,母亲的爱或许笨拙,却带着真心的疼惜。可惜这份唯一的温暖没能陪她走太久,母亲不在后,她连偷偷哭的地方都没了。婆婆大发雷霆时,她只能躲在厨房或卧室里抹眼泪,不敢哭出声,怕被说“不懂事”,怕让在外的李杰“烦心”,更怕打破那个早已千疮百孔的“家”的假象。
她的人生像被硬生生劈成两半:一半是本该属于她的大学时光、梦想和自由,被“母亲”“妻子”的身份偷走;另一半是无尽的琐碎、委屈和隐忍,被婚姻和家庭牢牢困住。李杰在大学里追求自我时,她在喂奶、换尿布、做家务;李杰出轨犯错时,她在街头流泪、在家里妥协;连婆婆的刁难、女儿的索取,都成了她必须“忍”的功课。
那些偷偷掉的眼泪里,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去上大学,她只能守着孩子?凭什么他犯错,她要委屈自己原谅?凭什么最爱她的人,教她的却是“忍”而不是“反抗”?可眼泪流干了,生活还要继续,她只能把所有不甘咽下去,在无数个深夜里,悄悄怀念那个没被生活磋磨前,眼里有光的自己。
如果母亲还在,会不会有不一样?或许还会劝她忍,但至少会抱着她说“你受委屈了”;或许还是会担心“离婚丢人”,但至少会站在她这边,给她一点支撑。可惜没有如果,她只能自己咬着牙,把那些苦和痛,都藏在沉默里,藏在皱眉的褶皱里,藏在每次想反抗却又收回的手心里。
苏老师翻到一张旧照片,是没结婚时的自己,背着书包笑得灿烂。她轻轻擦去照片上的灰尘,眼泪却掉了下来——那时候的她,大概从没想过,未来的路会走得这么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