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收到礼物以来,过去一个月了。那个送礼物的神秘人不曾现身,我也就将这件事藏在心底。
那天下午,我刚走出食堂,外面就下了暴雨,我在屋檐下干瞪着雨,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转过头,看到裴砚的笑脸。
无需多言,我来到他伞下。
下坡路积了一地黄水,深度可以淹了鞋。路边不知是谁贴心地放了几个料石,踩过去就能过了这条“河”。
我正关注着那条汹涌的“河”,裴砚忽然没来由地问我:“你高一时是怎样的?”
怎样的?
一段记忆闪回,心隐隐刺痛。
“不怎样。”我闷闷地回道。
他还想开口,我吼道:“别和我说话!”
吼完,我自己也愣住了,那是我第一次对裴砚发火。
裴砚呆呆地盯着我,眼里有一丝伤痛闪过。
我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放弃了。我离开伞,冲进雨幕。
“哎,你没伞啊——”裴砚的呼声迅速被雨声掩盖。
雨水沉重地打在脸上,身上,铺天盖地的雨。但我一个劲儿地猛冲,直到到了教学楼。
我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沿着门无力滑下。卫生间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身上到处湿答答的,很难受。
又一次,又一次,将朋友推离我。
高一的事,我当然记得,只是不忍回忆。
那时,我的前桌是个很可爱的男生,笑起来像个小太阳。那时,我还不是阴郁的苔藓,而是渴望阳光的向日葵。
我常常问他问题,他会耐心地解答。我时不时找他聊天,每次看到他的笑颜,就感到心脏乱了一拍。
我将那份悸动写进日记,还有那些温暖的瞬间。
然而有一天,我体育课回来时,看到同桌正在大声读着我的日记,周围围了一群男生,笑成一团。
“当他递还给我书时,他的手指无意间触到我的指尖,一阵酥麻的感觉。”他夸张地读着上面的文字。
一个男生注意到我,笑道:“看呐,那个gay回来了!”
我冷脸走到同桌旁边:“把日记还我。”
“就不!”他扮个鬼脸,将书抛给另一个人。
“还我!”我怒吼着,跑向拿着日记的人。
那个人将书抛给远处的人,就这样抛来抛去,我奔来跑去,跑得气喘吁吁,还是没能拿到日记。他们笑哈哈的,仿佛在逗什么宠物。
最后,他们将日记本抛给一个刚进教室的男生,他一脸茫然地扫了几眼,神色变了。
是前桌!那一刻,我感觉世界崩塌了。
他将日记交还给我,然后淡淡道:“我觉得,我们以后应该保持距离,为你好,也为我好。”
我忍住哭的冲动,默默收好日记本,然后走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面前,冷冷地说道:“以后,我走,坐单人桌。”
“哈,我求之不得呢。跟一个gay同桌,太冒险啦。”他满不在乎地说。男生堆里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那天傍晚,下起了暴雨,没带伞的我冲进雨里,一身湿淋淋地来到教学楼。
我躲进卫生间,打开MP3,放起了一首歌——《Lonely》。歌手忧伤的声音回荡在卫生间,我听着,回想这一天的耻辱与痛苦,想着想着,眼泪不觉流出,混杂着雨水流淌。
那天晚读快结束时,我才回到教室,来到刚搬来的单人桌前。没有人问我前面去干什么了,我也就保持沉默。
回到当下,我将自己缩成一团,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