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教室,吴扉月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成绩单边缘。她第三次确认自己的分数——501分,比上次进步了,但在重点班里依然显得单薄。视线不自觉地往下滑,在第三张名单末尾停住:江霑阳,398分。
少女的睫毛轻轻颤了颤。那个在军训时叼着烟问她名字的少年,原来成绩并不像外表那样糟糕。她想起黑色耳钉在阳光下折射的冷光,喉间突然有些发紧。
早读声渐渐响起时,教室后门传来金属链条晃动的细碎声响。吴扉月本能地绷直了后背,课本"唰"地竖起来挡住半张脸。透过书页上方的缝隙,她看见江霑阳单手插兜站在门口,V领毛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锁骨处投下浅浅的阴影。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教室,突然定格在她身上。嘴角勾起的那刻,吴扉月清楚地看见他舌尖抵着的不是烟,而是一颗半透明的薄荷糖。
“你叫吴扉月是吧?”
课本后的少女像受惊的兔子般点头,又慌忙摇头:“不...我不是...”
黑色书包“咚”地落在邻座,江霑阳大剌剌地坐下时,裤链在桌角蹭出清脆的声响。吴扉月盯着他随意搭在课桌上的手臂,青色血管在冷白皮肤下若隐若现,腕骨处有道新鲜的擦伤。
“新同桌,你好啊。”
“我...”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这个位置明明贴着别人的名字。
哗啦啦——十几根棒棒糖突然滚到她摊开的笔记本上。草莓味、橙子味、葡萄味的包装纸折射着七彩的光斑,有几颗直接滑进了她并拢的膝盖间。
“不用了...”她往后缩时,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江霑阳托着腮看她,糖块在口腔里滚动的轮廓清晰可见。“没关系,”他眯起眼睛,“我不差那点钱。”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少年就像被按了关机键般趴倒在桌上。吴扉月屏住呼吸数了二十秒,确定他呼吸变得绵长后,才踮着脚溜出教室。办公室的磨砂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色,推门时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老师,我能申请换座位吗?”
班主任从教案里抬头,老花镜滑到鼻尖:“怎么了?”
“我...”她张了张嘴,突然发现根本说不出正当理由。总不能说因为新同桌往她怀里塞了太多糖果。
“现在人员还没固定...”老师疑惑地打量她,“同学你脸色很差,要不要去医务室?”
"我没事!”吴扉月落荒而逃时差点被门槛绊倒。走廊拐角的消防栓镜面里,她看见自己通红的脸颊和剧烈起伏的胸口,像刚跑完八百米。
小剧场: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小树林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男生被几个混混模样的学生按在树干上,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已经蒙了一层雾气。
“你要给我换座位?”男生的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
江霑阳倚在对面树干上,指尖夹着的香烟升起一缕青烟。他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嗯,我让人打听过,你是吴扉月的同桌。”
“啊?”男生一脸茫然,他刚刚还在上学路上走着,突然就被拖进了这片小树林。书包肩带被他自己拽得变了形,布料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燕郊从江霑阳身后探出头,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我燕郊跟你说话呢,嗯?”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手指在男生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
男生吓得后退几步,后背撞上树干。落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的眼镜终于不堪重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燕郊作势要上前,江霑阳突然抬手拦住。他的目光越过男生肩膀,锁定在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上——吴扉月扎着低马尾,黑色镜框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正低头快步走过校门。
“停,我不打你。”江霑阳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百元钞票,随手一甩。纸币在空中划了道弧线,轻飘飘地贴在男生胸前,又缓缓滑落。
燕郊撇撇嘴:“就这么放过他了?”
江霑阳闷哼一声算是回应,转身时校服外套掀起一阵风。
实际上:他刚才凑近男生耳边说:“给你100,你让老师给你挑别的地方,大不了我找校长给你理论。”
见男生仍瑟瑟发抖的样子,江霑阳突然皱眉,指了指自己:“我有那么可怕吗?”
男生僵在原地,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滚圆。他在心里疯狂呐喊:现在更可怕了!但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霑阳已经走远,烟头随手弹进草丛,溅起几点火星。燕郊小跑着跟上,两人的影子在林间小路上拉得很长。男生这才敢弯腰捡起眼镜,发现镜片已经裂了道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