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扉月躺在沙发上,手机震动
[岁月静好]:我和你爸到机场了,宝贝女儿快来接我们~💅
她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慢吞吞地回复:
吴扉月:[少女]:我来了,妈。
起身换上了那条吴木栖送的16岁生日礼物,一条淡蓝色连衣裙,裙摆绣着小小的星星。
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最终拿起了自己的旧手机。
不是江霑阳送的那部。
当初江霑阳硬塞给她新手机时,她偷偷买了回礼。
结果第二天,她桌上多了台天文望远镜,价格标签都没撕——¥8630。
“这人有病吧?”吴扉月当时气得牙痒,“送这么贵的东西,怎么退啊?!”
江霑阳只是耸肩:“我乐意。”
机场人流如织。
吴扉月坐在接机区的椅子上,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人群。
突然,她脊背一僵。
江霑阳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少年个子太高,在人群中格外扎眼。他身旁站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严肃地说着什么。
吴扉月没动,也听不见他们的对话。
十分钟前的江家。
江霑阳刚红着眼眶进门,就撞见了父亲。
“爸,你来了?”他声音还带着哽咽,手背胡乱抹了把脸。
江兆兴皱眉:“很意外吗?我给你请的英国教师到了,现在去机场接人。”
“凭什么?”
“我花了七位数!这是礼貌!”
江霑阳冷笑:“随你随你。”
而此刻,机场广播响起。
江霑阳似有所感,突然转头。
四目相对。
吴扉月迅速低头,假装看手机。
江霑阳却径直走过来,在她面前站定。
“好巧。”他声音沙哑,眼眶还红着,“你也来接人?”
吴扉月攥紧裙角,点了点头。
远处,吴木栖挽着史良的手走来,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月月,这是……?”
江霑阳突然笑了,弯腰凑近吴扉月耳边:
“你爸妈比我的家教老师到得早。”
“所以——”
“现在逃还来得及。”
江霑阳被江兆兴拽着胳膊往前拖,少年却突然定在原地,回头死死盯着吴扉月的方向。
“人家老师都到了,别给我掉链子!”江兆兴压低声音警告。
江霑阳冷笑一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
“再也不理你了……吴扉月……”
说完甩开父亲的手,大步走向国际到达口。背影挺拔得像棵树,唯有攥紧的拳头暴露了情绪。
“月月,刚刚那个人是?”
吴木栖敏锐地察觉到女儿的目光,立刻笑着岔开话题,张开双臂:“有没有想妈妈?”
“当然啊!”
吴扉月扑进母亲怀里。吴木栖穿着高定礼服,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水味,指尖还残留着长途飞行的凉意。
一旁的史良拖着行李箱,把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女儿:“爸特意给你买的,回家再拆……”他眨眨眼,“这玩意儿可不好装回去!”
礼盒沉甸甸的,贴着「易碎品」标签。
吴扉月接过时,余光瞥见远处。
江霑阳正弯腰对一位金发男子行礼,侧脸绷得冷硬。
刚回到家,史良信心满满地系上围裙,准备大展厨艺!
五分钟后。
“咳咳咳咳咳!!!”
浓烟从厨房滚滚而出,史良灰头土脸地冲出来,手里还举着烧焦的锅铲。
吴木栖系着围裙,倚在门框上笑得直不起腰:“你和你女儿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吴扉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妈,我在努力了……”
“好好好。”吴木栖忍笑走进厨房,接过丈夫手里的锅铲,“老公,还是我来吧。”
史良挠头:“好吧……那我?”
“吴扉月,”吴木栖头也不回地指挥,“和你爸洗菜去!”
“好!”父女俩异口同声。
水槽前,史良笨拙地掰着菜叶,突然小声问:“月月,刚才机场那小子……”
吴扉月手一抖,西红柿“扑通”掉进水里:“……同学而已。”
史良眯起眼:“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而已’。”
“爸!”
“好好好,我闭嘴。”史良举起湿漉漉的双手投降,却又补了一句,“不过他长得挺帅,像你妈当年追的韩剧男主——”
“史良!”吴木栖的锅铲“咣当”敲在锅边,“再胡说今晚你睡沙发!”
旁边,卿卿叼着根香肠溜过,狗眼里写满对人类闹剧的鄙视。
小剧场:
吴扉月盯着茶几上的离婚证,纸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她喉咙发紧,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爸,妈,你们想好了吗?”
吴木栖突然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溢出。她一把抱住女儿,指尖颤抖着抚过吴扉月的长发:
“月月啊……你长大了……”
吴扉月嗅到母亲身上熟悉的香水味,混合着泪水的咸涩:“妈,姥姥她……”
“唉……”史良坐在一旁,眼泪无声滑落。这个总是笑呵呵的男人,此刻安静得像一座雕塑。
吴木栖深吸一口气,眼眶通红:
“你姥姥家啊,重男轻女。”她苦笑着摇头,“可你说怪不怪?她从来不打骂我,只会冷冰冰地说‘女孩子要公平’——但一谈到钱……”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掐住了喉咙。
史良轻轻握住前妻的手:“没关系,分手了也能在一起啊。”他试图挤出往常的笑容,“就像当初恋爱一样。”
但嘴角却像灌了铅,怎么也扬不起来。
吴扉月突然问:“姥姥打你吗?”
吴木栖怔了怔:“不打也不骂……”她抚过女儿的脸颊,“月月,只有最亲的人,打你骂你才是因为在乎。但如果打多了……”
“那就是恨。”
吴扉月眼泪砸在地板上:“妈妈,你和爸走吧,走得远远的,姥姥就找不到你了。”
“傻孩子。”吴木栖把女儿搂进怀里,“等你考上大学,一切都会好的……”
史良突然站起身,行李箱的滚轮碾过离婚证。他弯腰捡起,轻轻塞回女儿手中:
“爸,你可要照顾好我妈呀。”
史良张了张嘴,那句说了千百次的玩笑话终于脱口而出:
“那当然啦,你妈可是我的初恋呢。”
可这一次,谁都没有笑。卿卿叼着啃了一半的香肠,歪头看着相拥的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