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珐靠在女厕所门口的墙边，手指不安地绞着校服下摆，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吴扉月。
“月月，几天后会有京大老师的讲座唉，我也好想报名啊……”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向往，又夹杂着不确定，像是既期待又害怕失望。
吴扉月站在洗手台前，水流哗啦啦地冲刷着她纤细的手指。她微微低头，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但嘴角却轻轻抿了一下。
“确实有点奇怪，”她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听说我们学校只是一个普通高中，京大可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挤不进去的。”
法珐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她低头抠了抠指甲，声音闷闷的：
“唉，我就考个二本行了。”
吴扉月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突然抬眸看她：
“你不是学美术吗？”
法珐一愣，下意识点头：“对啊。”
吴扉月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继续道：
“我听说你喜欢的那位美术学院，孟子翁老师也在那里毕业的。”
法珐的眼睛瞬间睁大，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脸颊微微泛红。
“可我的成绩……”她咬了咬下唇，“本科线过了就可以……”
吴扉月突然打断她，声音比平时高了一度：
“法珐！”
法珐被吓了一跳，肩膀猛地一颤：“怎么啦？”
吴扉月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你英语，可是在全年级数一数二的，你怎么能放弃呢？”
法珐怔住了，像是被这句话击中，眼底闪过一丝动摇，随后又燃起一丝光亮。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
“好！那我今晚就查那所学校！”
吴扉月看着她这副斗志昂扬的样子，嘴角终于露出一抹浅笑。
“走吧，”她轻轻推了推法珐的肩膀，“马上上课了～”
吴扉月转身走向教室时，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一道身影，江霑阳懒洋洋地靠在窗边，手里转着一支笔，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接，又很快错开。
吴扉月神色不变，但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听到了多少？
放学铃一响，法珐就拽着吴扉月冲进图书馆，怀里抱着一大摞京大美术学院的招生资料，哗啦一声全摊在角落的桌子上。
她咬着笔帽，手指在笔记本上疯狂计算，嘴里念念有词：
“英语111，数学70，语文80……只要数学再提20分……”
吴扉月坐在对面，单手托腮，看着她这副打了鸡血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法珐。”她轻声提醒，“你笔帽快咬断了。”
法珐这才回过神，松开牙齿，笔帽上已经留下两排清晰的牙印。
“月月！”她突然抓住吴扉月的手，眼睛亮得惊人，“我查了，京大美院的文化课要求其实没那么高！只要英语够强，专业课再突出一点，真的有机会！”
吴扉月点点头，刚要说话，“嗡——”
法珐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跳出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京大美术学院保送名额，内部渠道，有意联系。」
法珐盯着屏幕，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谁发的？”她嘀咕着，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要不要点开。
吴扉月瞥了一眼，眼神微冷：“诈骗短信吧，别理。”
法珐点点头，正要关掉，突然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你的作品《光》很有潜力，保送机会难得。”
法珐的手指僵住了。
“《光》……？”她喃喃道，“那是我初中画的，根本没公开过啊……”
吴扉月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
“我看看……”吴扉月凑近，之后若无其事的将眼神移到了别处。
法珐歪着头：“怎么了？”
“没事，不用管。”
讲座当天，京大教授站在台上，微笑着扫视台下学生。
“今天，我想特别表扬一位同学……”
他的目光越过前排，直直落在后排的法珐身上。
“她的美术作品《光》，获得了我们学院的特别关注。”
法珐猛地瞪大眼睛，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
她根本没交过作品！
周围同学齐刷刷看向她，有人小声议论：
“法珐这么厉害？”
“《光》是什么作品？没听说过啊……”
法珐僵硬地转头，看向前排的吴扉月，吴扉月低着头，唇角微微抿起，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最后一排，江霑阳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一张纸。
那是“京大美术学院参赛表”的复印件，署名栏赫然写着“法珐”，作品名称：《光》。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笔，目光落在前排吴扉月的背影上，嘴角勾起一抹痞笑。
昨晚，他翻进教务处，用吴扉月给的资料伪造了这份参赛表。
作为交换，吴扉月答应帮他补习英语。
讲座结束后，法珐一把拉住吴扉月：“月月！《光》是怎么回事？！”
吴扉月一脸无辜：“什么《光》？”
法珐急得跺脚：“就是教授说的那个作品！我根本没画过！”
吴扉月眨眨眼：“哦，可能是重名吧。”
法珐：“……？”
这时，江霑阳晃过来，顺手把那张复印件塞进法珐手里：
“你的‘大作’，收好。”
法珐低头一看，差点晕过去。
《光》的“作品简介”栏写着：
“此画描绘了法珐同学对京大的向往，光代表希望，暗处隐藏着她对孟子翁老师的敬仰。”
法珐：“…………”
她缓缓抬头，颤抖着指向最后一行：
“这、这联系方式为什么写的是你的手机号？！”
江霑阳耸肩：“怕你露馅啊。”
吴扉月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当晚，法珐收到京大教授的邮件：
“《光》的构思很独特，期待你的正式参赛作品。”
她崩溃地倒在床上，给吴扉月发消息：
“你们到底背着我干了什么？！”
吴扉月回复：
“明天开始，每天放学加练两小时数学。”
“——毕竟，你要考京大啊。”
法珐：“……”
而江霑阳在自家里，对着吴扉月发的“数学重点”愁眉苦脸。
怎么这么难啊？！
“这数学谁爱学谁学吧！”江霑阳一把推开，从旁边的柜子上拿根烟走了。
小剧场：
江霑阳的成绩单堪称灾难！
数学11分，选择题全选C，大题只写“解”。
物理28分，实验题画了个火柴人，旁边标注“此人在思考”。
化学19分，方程式配平写成“H2O+O2=快乐”。
语文45分，作文题目《我的理想》，他写：“我的理想是不上学。”。
只有英语，75分。
还是他拼了老命才及格的。
江霑阳的英语能及格，全靠三个秘诀：
听力听到啥选啥，“反正他们也听不懂我说啥。”
阅读找关键词，“长得像的单词就是答案。”
作文万能模板，“Dear Li Hua, 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吴扉月第一次看到他的英语卷子时，差点把眼镜捏碎。
“江霑阳。”她指着作文，“Li Hua去年就毕业了，今年卷子上是Zhang Wei。”
江霑阳：“……哦。”
然后下次考试，他依然写“Dear Li Hua”
那次月考，江霑阳英语破天荒考了75分。
他举着卷子满教室跑：“吴扉月！我及格了！！”
吴扉月头也不抬：“全班平均分85。”
“……”
江霑阳把卷子拍在她桌上：“那你教我！”
吴扉月终于抬头，眼神平静：“先背完这50个单词。”
江霑阳盯着单词表看了三秒，突然趴桌上装死：“我选择死亡。”
虽然其他科烂得像被炮轰过，但江霑阳的英语好歹能看。
每次成绩单发下来，他都把英语分数用红笔圈出来，其他科全部涂黑。
燕郊：“老大，你这是在……自我安慰？”
江霑阳：“不，这是在告诉别人……”
“老子至少有一科能见人。”
吴扉月路过，淡淡补刀：“75分也没什么可见人的。”
后来，江霑阳发现英语的唯一实用价值。
帮吴扉月挡桃花。
每当有男生用蹩脚英文跟她搭讪，他就插着兜晃过去，一口流利的伦敦腔：
“Excuse me, this is my girlfriend.”
其实他就会这一句，还是吴扉月教的。
那天，江霑阳塞给吴扉月一张纸条：
“I love you.”
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写的。
吴扉月盯着看了三秒，抬头：“拼错了，是‘I’不是‘i’。”
江霑阳：“……重点是这个吗？！”
“我开玩笑的，这么丑的字，怎么可能是我写的？”他赶紧把吴扉月手心里的纸团塞进嘴里，“没人看见，对不对？”
然后跟土拨鼠一样，拔腿就跑。
但他没看见她转身时，嘴角偷偷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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