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扉月坐在教室里，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她面前的笔记本上。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笔尖悬在纸面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江霑阳的东西，她已经收了很多次了。
有时候是一盒润喉糖，有时候是一本她随口提过的书，有时候是下雨天突然出现在她课桌下的伞。她每次都会想，该怎么还回去。不是因为她不喜欢，而是因为她不想欠他。
可是每次她打算还的时候，江霑阳都会用一种近乎无赖的态度避开。
“还什么还？我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收回来。”
“那你为什么要送？”
“想送就送，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总是这样，把一切轻描淡写地带过，好像那些关心和在意都是随手为之，不值得她放在心上。
吴扉月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不喜欢他明明做了很多，却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喜欢他明明可以坦率一点，却非要拐弯抹角；不喜欢他每次靠近时，眼里藏着的那点期待，却又在她看过去时迅速移开视线。
她更不喜欢的是——如果江霑阳不说交朋友，那她也不会主动。
他们之间，好像永远隔着一层若有若无的距离，谁都不愿意先跨过去。
操场上，张诩和张牧鬼鬼祟祟地溜进校园，找到正在打篮球的江霑阳。
“老大！比一场！”张诩兴奋地挥手。
江霑阳把篮球往地上一砸，挑眉：“比什么？”
“跑步！”张诩拍了拍胸口，“看谁先绕操场三圈！”
张牧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说：“哥，你刚才不是说要比掰手腕吗……”
张诩瞪他一眼：“怂什么！真爷们就该比跑步！”
江霑阳嗤笑一声，把校服外套往旁边一丢：“行啊，输了的人请客。”
张诩立刻来了精神：“没问题！”
三个人站在起跑线上，张牧还在嘀嘀咕咕：“哥，你上次跑步输给燕郊了……”
张诩：“闭嘴！”
江霑阳活动了下手腕，目光不经意地扫向教学楼的方向。
吴扉月的教室就在那边。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看过来。
比赛开始，江霑阳跑得很快，但并没有用全力。张诩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嘴里还不停喊着：“老大！你慢点！”
江霑阳懒得理他，脚步却放慢了一点。
跑到第二圈的时候，他的目光又一次扫向教学楼。
这一次，他看到了。
吴扉月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书，目光却落在操场上。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地交汇了一秒。
江霑阳嘴角微微扬起，突然加快了速度。
张诩在后面哀嚎：“老大！你耍赖！”
江霑阳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跑得更快了。
比赛结束，张诩瘫在地上，大口喘气：“老大……你……太狠了……”
江霑阳单手插兜，站在旁边，目光还停留在教学楼的窗口。
吴扉月已经不在那里了。
张牧凑过来，小声问：“老大，你看什么呢？”
江霑阳收回视线，懒洋洋地说：“没什么。”
张诩挣扎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老大，愿赌服输，晚上我请客！”
江霑阳“嗯”了一声，心思却不在吃饭上。
他想起吴扉月刚才的眼神。
平静的，冷淡的，却又好像带着一点他读不懂的情绪。
他想，如果他不主动，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朝他走一步。
可是——
他偏偏就是忍不住想靠近她。
燕郊的病情好转得很快，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江霑阳去医院看他的时候，燕郊正躺在床上玩手机，见他进来，立刻坐直了身子：“老大！”
江霑阳把一袋水果扔到他床上：“怎么样？”
燕郊笑嘻嘻地说：“没事儿，再过几天就能回去上学了！”
江霑阳点点头，顺手拉了张椅子坐下。
燕郊看了看他，突然问：“老大，你和吴扉月……怎么样了？”
江霑阳挑眉：“什么怎么样？”
燕郊挠了挠头：“就……你俩不是一直挺那个的吗……”
江霑阳嗤笑一声：“哪个？”
燕郊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懂的。”
江霑阳懒得理他，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
燕郊不死心，又凑过来：“老大，你要是喜欢人家，就直接说呗，干嘛老是惹她生气？”
江霑阳瞥他一眼：“谁说我喜欢她？”
燕郊：“……”
（全年级都看得出来好吗！）
江霑阳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站起身：“少管闲事，好好养病。”
燕郊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句：“老大！你再不行动，小心她被别人追走！”
江霑阳的脚步顿了一下，但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闭嘴吧你。”
吴扉月站在教室门口，手里拿着江霑阳上次塞给她的伞。
她本来想今天还给他，但一整天都没找到机会。
或者说，她有点犹豫。
她不喜欢欠人情，可每次她想还的时候，江霑阳都会用一种近乎无赖的方式避开。
她叹了口气，把伞塞回书包。
算了，下次再说吧。
放学后，江霑阳靠在教学楼下的树下等她。
吴扉月走出来时，他直起身，懒洋洋地喊她：“大学霸。”
吴扉月脚步一顿，抬头看他：“有事？”
江霑阳走过来，伸手从她书包侧边抽走那支他之前“抢”过的笔，在指尖转了一圈：“笔还我。”
吴扉月皱眉：“那是我的笔。”
江霑阳笑了一下：“现在是我的了。”
她伸手去抢，他立刻把手举高，低头看着她：“想要？说句好听的。”
吴扉月冷着脸：“还我。”
江霑阳：“不够好听。”
吴扉月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江霑阳三两步追上她，把笔塞回她手里，语气带着点无奈：“行了，还你。”
吴扉月握紧笔，没说话。
江霑阳看着她，突然问：“你讨厌我？”
吴扉月抬眸：“什么？”
江霑阳：“我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吴扉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讨厌。”
江霑阳笑了：“那就是喜欢？”
吴扉月：“……”
她转身就走，这次脚步更快了。
江霑阳跟在她身后，声音带着笑意：“不说话就是默认。”
吴扉月头也不回：“闭嘴。”
江霑阳：“默认了。”
吴扉月：“……”
她加快了脚步，但嘴角却微微扬起了一点。
很小的一点。
江霑阳没看到。
但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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